毕竟就连宫中瞎了眼睛的老嬷嬷来做这桃花糕,恐怕都不会做成这样——看起来完全像是一坨面团蒸出来的样子。
这当然也是姜妤特地吩咐阿措做的。
裴肃面上倒是没什么表情,待临渊用银针试过无毒后,他方才掰下糕点的一小块放进嘴里。
入口的一瞬间,他几乎就被气笑了。
这么难吃的东西,姜妤也敢给他送过来?她自己尝过吗?
她口口声声说爱慕他,但是裴肃越想越觉得,自己是不是在什么地方得罪过她?
他神情凝重地将手里剩下的糕点扔进碟子里,语气仍是寻常:“下次不准再收她送的东西。”
“还有这个,拿走。”
临渊“哎”了一声,生怕自己再留下来被主子嫌弃,不敢耽搁,转身就拎着食盒出了书房。
眼看人走了出去,裴肃立时抬手拎起桌上的茶壶往嘴里灌茶。
书房外,临渊忍了又忍,没忍住,掀开食盒盖,也掰了一块桃花糕偷偷喂进嘴里。
刚一入口,他就面色扭曲起来。
这也太难吃了。每吃一口都像在受刑。
下一瞬,临渊心里忽然对自家主子生起了浓浓的敬佩之情:这么难吃的东西,他家主子居然也能面不改色地吃下去,果然是人中龙凤不同凡响。
扫云居里,姜妤却觉得自己这一招走得实在是太高明了。
那桃花糕一看就知道,肯定是初学者才做得出来的水平。换做一般人还不得感动死?但依照祝七那不近女色的性子,想必已经在头疼没想到她看起来不声不响,实则却竟对他情根深种了吧?
头疼好啊。
姜妤就怕他不头疼。
翌日一早,姜妤醒来,便听行香说盯着绿云的洒扫丫鬟过来了,说是有事要禀报给她。
姜妤打了个哈欠:“让她进来说话。”
小丫鬟名唤桂枝,极守规矩,进了门便先行礼,而后一直垂首跪在地上,直到姜妤问她,她才开口:
“……奴婢昨日悄悄跟着绿云,见着她去了绿柳巷,假装成外地来的绣娘,借着租房的名义打听巷子里的人家,奴婢听着,她话里话外尤其是想知道一位姓白的姑娘的事。”
巷子里人多嘴杂,她就装成了买绢花的小贩,一直低着头,没敢让绿云见着自己的正脸。
好在那绿云也没工夫注意旁人,这才让她有了可趁之机。
姜妤心道,果然如此。
姓白,那就是昭徳侯的外室白苏苏了。
这么说,姜明佩果然是察觉到这件事了。
她收敛了心思,朝一旁的行香使了个眼色,行香立时上前扶起了桂枝,亲亲热热地与她说话,又将装着十两银子的荷包塞到她手里。
待她再回来,便见着自家小姐正对着妆镜发呆。
她走过去,就听见小姐声音轻软地喃喃自语:“他怎么还没跟老夫人说想让我离开的事?难道是对我动心了?我长得这么好看,又温柔大方漂亮可爱,喜欢上本小姐也是人之常情,虽然他也的确还不错,但是我怎么就高兴不起来呢?”
第11章 表哥
“小姐……”
“回来啦?”听见行香唤她,姜妤转过头,便看见她一脸欲言又止的模样。她想了想,道,“你是不是想问,我为什么让桂枝去盯着绿云?”
行香抿了抿唇:“奴婢不敢。”
她是下人,主子要做什么,没有和下人说明缘由的道理。
姜妤笑着道:“与你说说也无妨。近来姐姐心情不好,我便想着是不是她出了什么事,但是问她又不肯说,只好让桂枝跟着绿云。”
她这一番话,七分真三分假,掺在一起,假的也像真的了。
“你方才也听见了,绿云在打听一个白姓女子。行香,你说好端端的,姐姐怎么忽然对外头的人起了兴趣?”她托着腮,眼睛亮亮地,看向行香。
行香微微低下头:“奴婢不知。”
姜妤唇角微翘:“没关系,再过些日子,有什么事咱们就都能知道了。”
她打了个哈欠:“我困了,明早得去扶松苑,你们记得早些叫我起床。”
老夫人寿辰将近,为了表示对儿媳的看重,她准备将这件事交给儿媳去办,到时候宴请宾客,席上菜色,事无巨细,都得姜明佩一一安排。
过府两年,这是她第一次操办这么大的事,想要事事周全小心,自然少不得往扶松苑跑。
昨日中午姜妤在雁园用膳,正巧姜明佩说起这事,就与她说,让她明早一道去扶松苑陪老夫人说说话。
姜妤不好推辞,便也一口答应了下来。
翌日早晨,姜妤这边方出了扫云居,扶松苑那边也有嬷嬷出了院子,往鹤园去了。
听见外头有人敲门,临渊一开始还以为是姜小姐又来了,待见得来人是个眼生的嬷嬷,他神情倏然冷淡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