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
“真的!”崔妤恨不能指天发誓,她想了想,将桃夭,子衿,采薇,荷华四人会功夫的事说给她听,又道,“往后再出东宫,便是她们与你们几个一道跟着我,这下你该放心了吧。”
行香这才点了点头:“如此最好。”
********
裴肃出了正院,便去了书房。
书房外,杜弘已经等候他多时。
作为东宫的大总管,杜弘不仅掌管宫内一切事务,对东宫外的大小事情,他也了如指掌。知道太子妃在猗兰苑出了事,他立刻便赶了过来,只等殿下开口问询。
“猗兰苑内,其时是何种情形?”裴肃果然问道。
他对裴绾那句话始终耿耿于怀,虽然气崔妤含糊其辞,不肯与他说实话,但他的确拿她没办法,只好退而求次,来问杜弘。
杜弘一早便从底下的小太监那儿问清楚了事情始末,这会儿听见自家殿下问话,他连忙将小太监的话复述了一遍,末了,又忍不住叹道:“太子妃真是不容易。”
是。
确是不容易。
裴肃压了压眉,神情微冷,眼里带了些凶意。
就连杜弘都能看出来,崔妤是强撑着不想堕了东宫和他的威名,这才在那支箭射过来时躲也不躲,定定地站在那里。
他这样混不吝的人,从来不讲规矩和脸面,做事只凭自己心意,这些年来毁誉由人惯了,却没成想娶了一个这样重规矩脸面的太子妃。
偏偏她不是为了自己,全是为了他。
这叫他如何能不心软,如何能不心疼?
可裴敬竟敢险些伤了她。
“他在哪儿?”裴肃起身,言简意赅地问道。
杜弘知道他问的是三皇子裴敬,对此他也早有准备,立时答道:“前不久出宫去了,今日是王太傅生辰,想来他应是上王家为舅父贺寿去了。”
他眉眼低垂着,答完话,便见眼下一抹苔绿掠过他身旁,出了书房门。
这时杜弘才敢直起身,他抬起头,望着门外毒辣的日头,摇了摇头。
“干爹,怎么了?”书房外候着的小太监,见着杜弘摇头,还以为他是遇着了什么难事,心中不快,于是殷勤笑问道。
杜弘叹了口气:“今日天气太好,王家设宴,你可知道?”
小太监连连点头,十分艳羡道:“自然知道!王家可是诗礼簪缨之族,钟鸣鼎食之家,一门三太傅,这样的荣宠富贵,放眼定京,真是谁也羡慕不来的好运道。今日晴好,王家设宴,想必门前早已车马盈道,水泄不通!”
“便是坏在了这日头晴好上啊!”杜弘冷声一笑,“若是有雨,他们倒也还能少丢些脸。毕竟届时到场宾客不会太多,然而今日却是不好说……”
“哼,自求多福吧。”他说罢,昂首往外走去,又吩咐身边的干儿子,“太子妃想吃些凉的,你近日让小厨房那边多用心,若是缺冰,只管和我说。”
小太监“哎”了一声,重重点头。
裴肃出了书房,便去马厩牵了匹马,一路策马疾驰,径直到了王家。
裴敬是坐马车,是以尽管他先行,但裴肃到时,他却也方到不久。
裴肃骑在马上,搭弓射箭,对着王府门前正躬身要出马车的人,倏然松手,射出弦上冷箭。
这一箭裹挟着裂石穿云之气,顷刻间便射在了裴敬扶着马车车框的小臂上,人群中顿时响起数声惊呼,唯独裴敬,冷淡抬眼,朝着箭矢射来的方向回眸望去,果然看见裴肃。
裴肃安坐马上,居高临下地望着裴敬,驾马上前。
他昳丽的眉眼此刻正显现出一种难见的锋锐,好似明珠出匣,照亮人间山河万朵,直教人不敢目视。
原本围在他身边的马车,也在此时识趣地让开了一条道,供他畅行。
裴肃缓慢地驾着马上前,注视着裴敬正血流不止的小臂,他扯了扯唇:“原本孤是在追一条瞎眼的恶犬,却不曾想箭射偏了,竟一不小心射中了皇兄,可见孤这箭与皇兄有缘。”
“只是皇兄出门在外,还需小心。否则下次……若是稍有不慎,孤的箭,可能就会要了皇兄的性命。皇兄你说,是也不是?”
裴敬没想到他会在这光天化日之下,亲自射箭伤他。但很快,他又忍不住想,这才是裴肃。
这个彻头彻尾的疯子,从来不将任何人任何事放在眼里。
莫说是射箭伤他,只怕便是杀他,他也是下得去手的。
他笑了笑:“本宫的性命,就这样好要?皇弟未免太自视甚高。”
裴肃语气冷淡:“那你大可一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