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止戈实在是受不了他的纠缠,直接将手里的一把鱼食丢进了河里,拍了一下自己的手,不胜其烦地道:“去。”
蒋懿白高兴了。
每年的捶丸,举办的都十分的盛大,就算是宋止戈没觉得有什么意思,十有八九也是会被蒋懿白给拉过来。
蒋懿白都觉得,随着年纪的增长,宋止戈就一点长进了,那就是变得有点儿好说话了,也就是常人说的随和。
宋止戈打捶丸很是厉害,随便打打都难逢对手。
虽说年纪有点大了,但身材那叫一个健硕挺阔,长相又是深邃俊逸那种的,就算是笑着都带着一种气场,一般人在他跟前儿都会觉得拘谨。
当年祭祀台上的青年,在世人的眼中一路走来,眼看着已近四十。
四十,俗称不惑之年。
宋止戈手握大权,处事通达,对一切事情,一向都是无可,无不可的态度。
样貌,身份,心境,半生沉疴的经历,这些将他稳稳当当地托到了这凡尘的神巅之上。
宋止戈今日没有什么兴致,蒋懿白也劝说不动他,将大苟留在了他的脚边儿,一个人疯跑去了。
大苟确实老了,没有了当年威风凛凛的气势,也不爱动了。
四周都是人,很是热闹。
宋止戈一手搭在扶手上,一手揉着狗头,大苟也不怕他了,昏睡着,眼皮子时常有点儿睁不开。
过来的人,都要小心地朝着宋止戈看上几眼,然后又各自挪开。
第174章 完结
宋止戈一个人,从朝阳初升,到黄昏日落,只跟人客套地说了几句话而已,他不喜迎人的时候一个眼神过去,明明是平和的目光,却无人再敢打扰。
一声马嘶,伴随着蒋懿白的“艹”声,引得捏着狗耳朵的宋止戈朝着场上看了过去。
十七的蒋捷年勒住缰绳,彻底驯服了一匹烈马,出尽了风头,引得在场的人高声喝彩。
一个捡捶丸的小太监却被刚才的情景吓了一跳,一下没跑成,抱着捶丸一个磕绊,一下子跪倒在了地上,连帽子都歪了。
宋止戈捏着大苟的耳朵的手逐渐停了下来,看过去一眼后,就一直看着那个小太监。
大苟觉得不对劲儿,提起一点儿精神看向宋止戈。
宋止戈的眼神飘忽不定,搭在扶手上的手指抬了一下,又放下了,他就这样看着那个长相干净,看起来或许心地很是善良的小太监,看了很久。
久到那个小太监看了过来。
那小太监一对上他的眼,直接吓了一跳,却不知尊亲王为何这样看着自己,瑟瑟缩缩地低着脑袋。
宋止戈知道,那不是他。
黄昏隐去,吖吖作响的马车走在青砖铺成的路上,途经一个院落,待走过去了之后,马车上的宋止戈才叹了一口气。
他吩咐马夫:“停一下。”
过了十四年,门锁早就已经生锈的不成样子了,连门都被虫蛀了,不用费多大的力气,稍微一扯,就扯开了。
借着月光,宋止戈看着蹭到自己手上的铁锈,有些嫌弃,用手指搓了一下,皱了一下眉宇,这才走了进去。
院子里一片荒芜,里头的草已经有了半人深,有一只野猫一受惊,从草丛里头蹿了出来,眨眼功夫便爬上围墙跑了。
宋止戈朝着堂屋走去,走到廊下的时候停了下来,然后转身朝着门口看去。
十四年前,他因为那个阉人在乡下的一句玩笑话乱了心智,一回到京城,就翻墙进来,巴巴地从天亮等到深夜。
然后,他们在一起了。
那个阉人说,要瞒着所有人。
那天,也是在这样的一个月亮高悬的夜晚,只是今晚的月亮没有那晚的好看。
宋止戈进了屋里。
一进里头就黑了起来,宋止戈摸黑在一个柜子前蹲下,打开最下面的一个抽屉的时候,一只长尾耗子从柜子下头蹿了出来。
宋止戈后仰了一下身体,皱了一下眉头,又继续在里头摸索,摸到了里头不知在哪年融化又凝固起来,形状弯曲的蜡烛,也摸到了放在里头备用的燧石。
屋里亮堂了起来。
宋止戈看着屋子里的摆设,哪哪都不顺心,随手拿起还在桌子上的杯子看了一眼,又随手丢了回去,一下没放稳,杯子滚到地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响。
宋止戈开始翻箱倒柜。
衣柜里的衣服,被褥都已经发霉了,味道难闻的很,他闻了扑面的那一下就被恶心到了,咂舌骂了一句,将柜门摔的咣当响。
架子上摆着几本书,多为一些话本,那个阉人最是喜欢这些,当年就算是当年九死一生,蓬头垢面地到了南疆找他,那个阉人抱着个那个包裹里头,也带着几个话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