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家很不富裕,只有山下一小块耕地和爸爸一个壮年劳动力,一家五口都靠爸爸出海打鱼养活。
平日饮食除了一些鱼类也少见荤腥,如若有,也是优先给弟弟吃。
今天王兰宰了一只鸡,半只存进冰箱,另外半只炖了土豆吃。
只不过餐桌上那碟菜里,土豆堆里零星散着几块鸡肉,而弟弟的小碗里鸡肉堆成小山。
盛晴对此等不公平的待遇司空见惯,夹了两块肉到盛佳碗里,自己又默默夹一块配粥饭吃。
王兰则追着宝贝儿子身后喂他吃饭。
弟弟是盛家唯一的男丁,爸爸后妈将他当成眼珠子似的宝贝着,平素就是这座小院里的小皇帝,被惯得不成样子,越有人捧着越刁蛮。
一会儿绕过来打盛晴几下,一会儿又拎着玩具锤盛佳两下,然后又吼又叫,发出的尖细叫声无异于酷刑。
“阿旺,快来吃饭。”王兰对儿子脾气很好。
盛旺好不容易吃了一口,又吐了出来。
最后也不知道王兰拿什么稳定住了盛旺吃饭,鸡飞蛋打才结束。
晚饭过后,盛晴主动去洗碗筷,又冲了个凉,准备安心去写作业。
走回客厅,就看到盛旺坐在地上天女散花似的撕着纸。
她心里咯噔一下,蹲下捡起一片看看,顿时脑子嗡了一声,她从弟弟手里将纸抢过来:“你怎么撕我作业?”
土皇帝见姐姐变了脸色,精明的小眼睛转了一圈。
小时候,妹妹不懂事也会撕她东西,但都会被妈妈揍一顿,叫妹妹给自己道歉。
如今妈妈去世了,后妈又生了儿子,全家人都无条件站在弟弟这边儿,知道自己凶他也没用,盛晴一边捡起地上的碎纸一边说:“以后不准这样了。”
这是她的作文,语文考试夸她文笔好,因此她写得特别用心。
还打算上学给老师看呢。
她将七零八落的纸放在桌子上,转头去找胶水,身后,小皇帝突然毫无预兆地哭起来。
张着大嘴哭声嘹亮,王兰立马被吸引过来,抱着宝贝儿子边哄边问:“怎么了宝贝儿?”
小皇帝抬手一指盛晴:“大姐打我。”
盛晴:“?”
“我没有,”她苍白地辩解,“是弟弟先撕了我的作业。”
“几张破纸撕了又怎样?”王兰说,“你弟弟开心不就行了。”
撕钱也开心,你怎么不让他撕呢?
盛晴只敢腹诽,小声替自己辩解:“可这是我作业。”
王兰这次终于明白她的意思了,将盛旺放回地上,语气拔高:“你还想上学?”
盛晴也不知道哪儿来的勇气,腰板挺得直直的:“对,我要读书,读书才能有出息。”
王兰怒目圆瞠,步步逼近,食指指着盛晴的鼻尖骂道:“女孩子读什么书,读多少书不还都是赔钱货。”
盛晴:“读了书我就可以自己赚钱。”
王兰“啧”了一声:“你弟弟还要娶老婆,我们家里哪有钱供你读书。”
盛晴:“不用你们供,我自己赚钱!”
话音落下,王兰的脸色变了下。
盛晴心里暗叫不好。
“出去做活了?”王兰这才闻到盛晴身上那股茉莉花香味,八风不动道,“钱呢?”
盛晴咬了咬嘴唇:“没……我没干活,也没钱。”
下一秒,“啪”的一声,一个巴掌落在脸上。
王兰肥肉横行的脸上更添几分戾气:“我问你钱呢?”
她生了儿子,给苏氏家族“传宗接代”,在这个家里是说一不二的人物,想打一个人抬手就打,想要钱也必须交出来。
刚刚那一巴掌已经在盛晴脸上留下清晰的指痕,她感觉右耳嗡嗡直响,人也晕晕的。
可把钱交出来,就什么都没有了,虽然50块钱远远解决不了整个学期的学费,但她不能放弃,她知道一旦自己放弃,就一点希望都没了。
“我没钱。”
面对高大壮硕又凶狠的后妈,盛晴身体往后缩了缩,嘴上依旧不服软。
王兰被挑战了权威,怒火中烧,不由分说的又一巴掌扇在了盛晴脸上。
右脸瞬间肿成馒头。
妹妹吓坏了,躲在卧室门口蜷缩起来,弟弟却看热闹似的拍手叫好。
弟弟和王兰一样,是吸血鬼,是恶魔。
“再问你一次,交不交?”
王兰下最后通牒。
“不交!”盛晴不知道哪来的勇气,朝她大吼了一声。
一向胆小听话的继女居然长本事了,王兰愣了一下,被盛晴一把推开。
脸上疼,耳朵疼,胸口也酸酸的,憋屈。
盛晴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只顾着运动两条瘦弱的腿往外跑。
可是能跑去哪里呢?
阿妈去世了,外婆也不在了,爸爸自从娶了后妈就不再对自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