敞开的睡袍,胸膛裸露,可窥里面肌肉起伏平坦。
骨节传来的刺痛,让柳玉庭近乎崩溃的思绪渐渐回笼理智,他垂下眼眸,长长呼出一口郁气。
冷静,他警醒,告诫自己冷静。
再次睁开眼,他眼底已经没有沸腾的愤怒。
柳玉庭抬起没有受伤的手,将垂落在脸颊的发丝拨到耳后,垂眸看向脚下。
他赤足踩在木制地板上,两只白皙的脚踝上禁锢着一圈泛着金光的如同装饰一般的锁环,锁环由两根纤细的金色链子链接,链子尽头链接在床榻的两只床腿上。
未曾伸展的金色链子,如同绽放的花纹一样附着在地板上。
柳玉庭无法判断,这节链子到底有多长,但是他确定的是,自己可自由活动的范围,不会跨出这间设施齐全的楼阁。
是的,楼阁。
窗外抬眸可见摇晃树影,可见雀鸟掠过,可见阳光笼罩的灰色瓦片。
“凤凰扣……藏宝阁……”
柳玉庭喃喃自语,嗓音是陌生低沉的男音,他掩住眉眼,低低的笑了两声,之后再没了声音。
如韩寂淮所说的,他成了完美的藏品,成了飞不上枝头的雀鸟。
“阿玉……”
一只苍白冰冷的手,悄然圈在柳玉庭的腰上,沉浸情绪的柳玉庭,才骤然回神。
不知何时踏进屋里的韩寂淮,从后背圈住柳玉庭,一只手捧着柳玉庭的侧脸,轻轻抚摸,他望向破碎的镜面,在镜中与柳玉庭对视。
“啊~镜子碎了。”他眯着眼,尽失遗憾,却不曾收回视线,水蛇一样,低下脑袋,去亲吻柳玉庭的耳尖:“本来还想让阿玉跟我一起,欣赏一下这完美的一面,不过也不遗憾,因为阿玉已经欣赏过了。”
说着他放下掌控柳玉庭侧脸的手,指尖顺着他的肩膀,滑过手臂,掌心轻轻托起了柳玉庭那只浸染血红的手。
他明知故问:“阿玉,你怎么这么不小心,不疼吗?”
呼出的郁气,再次涌上心头,柳玉庭那本就因为长久不动而僵硬的身体,此时变得更加僵硬,如同关节生锈的木偶。
他的关节可以僵硬退缩,但是心绝对不行。
“疼,很疼。”眨眼间,柳玉庭眼底多了一丝脆弱,他透过杂乱的镜面,与那对儿戴了美瞳的黑瞳对视。
脚上的凤凰扣,是他唯一的突破口,这东西是术法与灵石的结合物,由真火炼化,专克植物类妖修,又非外力可破,强行逃脱定然会元气大伤,所以他要摆脱这凤凰扣。
让韩寂淮亲自为他打开。
“没事,一会儿就不疼了。”韩寂淮放下那手,唇瓣蹭着柳玉庭的耳尖轻哄,温柔的与镜中的他对视:“阿玉回床上坐着,我去拿药。”
话落他直起身子,松开圈在柳玉庭腰上的手,两只手自然的垂在身侧,不走动,不动作,视线照旧落在镜面上,眉梢微微上翘。
不用回头,透过镜子柳玉庭便能看到,韩寂淮是在期待着什么。
从上次被抓昏迷到现在,柳玉庭不知道过了多少天,他醒来察觉身上异样,急于求证才毫无尊严的滚下床,拖着僵硬的身子爬到了镜子前。
如今,他的四肢仍旧带着不正常的僵硬,恢复的知觉能供他站直不出丑,但不能保他好好走路。
柳玉庭原以为,如今的僵硬是躺就不动所致,眼下看来,自然的僵硬之外,还有某只异变毒蝎的杰作。
想清楚后,在看镜中之人,柳玉庭抿紧了嘴唇。
他故作姿态的垂下头,颤着肩膀攥紧拳头,好似屈辱一样艰难开口,声音干哑,简短:“帮我。”
韩寂淮一只观察着身前之人,闻言,笑容绽放:“听阿玉的吩咐,这就帮。”
韩寂淮将人打横抱起,一步步走到床边。
“叮铃……叮铃……”
阵阵铃声,随着韩寂淮的步伐传出,链接柳玉庭脚踝的链子,规律的坠着许多的小铃铛,如今韩寂淮抱着人走动,牵动链子变幻才发出响声来。
“我睡了多久。”
柳玉庭垂眸看着自己的手,忽略掉脚边单膝着地为自己擦药的韩寂淮。
韩寂淮执着柳玉庭的手,一点点的用棉签涂药,动作专注小心:“不多,三天,给你操刀的医生技术很好,后续的治愈师也是为你找的最好的,所以你恢复的很快。”
若是恢复的慢,柳玉庭怕是还要继续睡上几天。
柳玉庭没再追问什么,继续追问只会显得太刻意,适当的沉默和反抗才更符合他的性格。
他了解人的心里漏洞,知道训狗和训人的艰难。
不可能一次性听话,要一次次隐忍爆发,最后彻底乖顺听话。
所以,在韩寂淮归还他手机时,柳玉庭第一时间回复了沈绛河的消息,并且隐晦的求助和提醒沈绛河的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