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在乎这珍宝从前又被谁拍走过,因为此刻,他会将其染上自己的体温,味道,刻上自己的标识。
他会是这柄如意的最后买主,是他最后一个支配者,是他余生唯一的收藏家。
窗外,阳光渲染,迸溅开来的橙红翻搅着洁白的云彩,沁染绚烂色彩,这是夜幕濒临时,白日最后的辉煌时刻,是对一日的谢幕,也是在倾尽一日收集的光彩,为悄然而至的黑夜告白。
紧闭的窗帘,让柳玉庭错过这场声势浩荡的告白。
而他,正在侧耳倾听同眠之人,宛若恶鬼低语的告白。
麻痹他的神经毒素,还在发挥效果,他宛若一只被摔打了不知道多少次的白瓷娃娃,浑身遍布缝补的痕迹,可怜易碎,最终连块遮羞的布,都不曾拥有。
韩寂淮如同哺乳时期的婴儿,依偎在柳玉庭身边,一只手横在柳玉庭身前做着每个婴孩儿都会做的动作,寻找更多的慰籍。
可掌心下虚假的触感,让他无论如何都无法平静,他放下手,掌心贴着柳玉庭的肚皮,温热柔软的触感让他紧皱的眉心舒展。
他微微昂起头,离近柳玉庭的耳朵,面露委屈的抱怨:“阿玉,这个假体,我不喜欢,阿玉的声音我也不喜欢,我想要完美的阿玉。”
韩寂淮讨厌柳玉庭身上后天改造的女性特征,他触碰亲吻了柳玉庭的全身,唯独避开了身前那填充假体的部分。
他丈量了柳玉庭的身姿与骨架,这样完美的组成,却偏偏被改的面目全非。
就像光滑细腻最为完美的镜面,被人恶意雕刻。
这对极致追求完美的韩寂淮而言,是堪比百爪挠心的折磨。
柳玉庭望着天花板,无法给予韩寂淮任何回应,此时韩寂淮的话语,就像是单方面通知柳玉庭——
我要改造你,我的藏品。
“阿玉,你好乖啊。”
柳玉庭的沉默,韩寂淮异常喜欢,他眯着眼,亲吻柳玉庭的脖颈,拉着他的手,抚摸自己的脸颊。
这是自我欺骗吗?
不算,因为只要他听不到柳玉庭的回答,一切皆是默认。
没人询问一个可以随意摆弄的木偶的意见,如果韩寂淮想,柳玉庭可以永远做一个木偶。
而柳玉庭,也清楚认识到了这一点。
他闭上眼,将这场肢体的僵硬和麻木,当做了一次难的长眠休养,不去想,不去听,只想享受片刻的宁静。
人总要想办法让自己变得不那么不堪,有时善于苦中作乐,可以更好的减少精神内耗。
事实上,选择睡下是正确的,柳玉庭再次清醒,四肢有了可以活动的迹象,同时,肩膀的疼痛也愈发强烈。
他无法看到自己的肩膀,不知道那里红痕遍布,青紫的指痕指尖部分泛着瘀涨的紫红。
“韩……”
他知道韩寂淮正躺在他怀里,他试探性的开口。
干涩,沙哑的嗓音掷地有声,让沉睡的掠食者,在黑暗中睁开双眼。
韩寂淮几乎是条件反射的抬起搂在柳玉庭腰间的手,抚上了柳玉庭的脖颈,在掐下的瞬间,柳玉庭的又一声呼唤,才让这只警惕的掠食者,中断了即将落下的暴虐。
掐下去的手,放缓速度,搭在了柳玉庭的脖颈上,轻轻摩挲。
韩寂淮撑着手臂,半折起身子,一双血色的眼眸,透过黑暗,对上柳玉庭的视线:“怎么了?阿玉。”
游走在颈侧的抚摸,让柳玉庭有种被拿捏命脉的错觉,他压下恐惧尽可能平静的与韩寂淮对视,嗓音沙哑:“渴……冷……”
不是责怪理论,反抗挣扎,而是试探性的讨好,依赖。
柳玉庭确认了一件事,确认了这只毒蝎真的对他感兴趣,至少那一点点喜欢现在无法收敛,甚至是正直沸腾。
面对这样一个人的喜欢,柳玉庭要做的不是反抗,至少不是在这只毒蝎兴头上反抗。
比起反抗带来的不利,不如拿捏对方的喜欢,讨取一些便利。
韩寂淮望着身下之人,注意到柳玉庭眸中撒娇似的情绪后,眯起了眼。
“阿玉等我。”他俯身亲了亲柳玉庭的唇角,翻身下榻,扶着柳玉庭将压在身下的被子抽出来,给人盖好后,赤条条的去给柳玉庭倒水。
盖上被子虽然不会立即回暖,但是也不至于继续受凉,被褥下,他试着动了动四肢,连筋的麻疼让他使不上力气,费尽心思也只是翘了翘手指,晃了晃脚踝。
一个天生冷血的掠食者,从来不会毫无准备的放下心仪的猎物离开。
韩寂淮之所以利落起身,是因为他知道柳玉庭无法逃脱。
真是符合天性,恶劣的做法。
柳玉庭不再乱动,放任自己躺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