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外公生了重病,要熬不住了,宁秀芹没赶回来,只有周慕宁送他走了。
临终前,病态发白的老人握着周慕宁的手,一遍又一遍地告诉他,“宁宁,不要怕,不要怕。”
周慕宁手足无措地站着,眼泪哗啦啦地流,他知道死亡的意义,那便是永久的离别,再也见不到了。
“宁宁,走出去,外面有更大的世界。”
“活着,一定要好好活着。”
“阿芹只是心里有道坎,迟早会过去的,给她点时间,好好相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外公走了,留下了一笔财产,是他多年的积蓄,是给周慕宁的,但成年前,财产的监管权属于宁秀芹。
那一笔财产被挪用了,导致周慕宁过得更艰难了。
外公说,好好相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周慕宁用了八年的时间,耗尽了所有的力气和宁秀芹好好相处,基本是言听计从,却没有等到一切都会好起来的结局,而是变本加厉的控制与压榨。
窒息地活着,真的好难好难。
周慕宁摇了摇头,将自己从记忆中抽离,深吸一口气,眼眶红得可怕,抬头看着蔚蓝的天空,低声说,“外公,对不起……”
请原谅我自私地想要活得自由一点,没能好好完成你的遗愿,我愿意用往后余生来忏悔。
宁秀芹愣愣地站在原地,呆呆地看着周慕宁决然离去的背影。
他们发生过不少争执,周慕宁有无数次逃离的画面,但这一次她有种强烈的预感,这是最后一次,她所不承认的儿子,是真的要彻底离开她的世界了。
宁秀芹慌了,想要追上去时,口袋中的手机响了,她见是顾奕星,连忙接电话——
“妈妈,你在哪里?为什么还不回家?你是不是不要我了?”
宁秀芹赶紧哄着,“星星啊,妈妈在外面有点事,回去的时候,给你带玩具哦,乖点。”
挂了电话后,宁秀芹再抬头,已经看不到周慕宁的身影了。她站在原地愣了一会儿,朝着公园儿童玩具的小摊子走过去,细心地给顾奕星挑了一把玩具枪。
她的母亲,是限定版,只给干干净净来得儿子。
周慕宁从始至终,都不配。
周慕宁看到盛熠的那一刻,心底的防线瞬间坍塌,冲过去,穿越来往的人潮,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抱住盛熠。
他将脸埋在盛熠的颈窝处,眼角湿润了,环在盛熠腰间的手一再收紧,“……有点累,肩膀让我靠靠。”
一路带刺的荆棘,扎得太痛。
奔向你,用尽了我所有的力气。
盛熠张手,回抱周慕宁,手轻轻地按住他的后脑勺,五指穿梭在他的发间,千言万语哽在喉咙间,哽咽了好一会儿,低嗓里带着心疼。
“崽,我在,永远都在。”
……
第87章 下雨了,等你来接我。
要开学了,大二的建筑狗比大一还要惨。课表一出,建筑狗们纷纷约了天台见。
开学的前一天,林落阔绰地请大伙儿吃大餐,建筑狗们惨兮兮地聚在一起吃烤串,个个面色凄凉,就差两行清泪了。
“天台有点高,今夜的风好冷,我的心此时此刻碎成玻璃渣子。”
“我丢,大一的课就够魔鬼了,大二的课居然连晚上都排满,真的没有人为我的头发发声吗?”
“晚课不是最可怕的,最特么要命的是建筑系四大挂科天王,有三个教我们,他们的挂科业绩全靠我们撑着,我们真的天选倒霉蛋,我真的会谢!”
转了专业的林落吃得最快乐,幸灾乐祸地哈哈大笑,“我现在在学校隔壁开一家生发护发养发馆,还来得及吗?”
周慕宁一巴掌拍到林落的脑袋上,“别嚣张,容易被揍。”
林落撞了撞周慕宁的肩膀,“宁哥,我生是建筑系的人,死是建筑系的鬼,精神与大家同在!”
“呕!你怎么那么油腻?”班长做了一个呕吐的动作。
体委凑了过来,笑着说,“新闻系超多小甜O,哥能不能脱单,靠你了哇。”
林落一把一推开体委,“哼,诡计多端的臭A,离小爷远点儿!”
一群人又吵又闹,欢欢乐乐地吃着烤串,喝着冒泡的啤酒,这一刻是属于少年们纯粹又温馨的大学时光。
天空下起了雨,盛夏未消的热忽而冷却了下来,金秋即将来袭,风也变得清爽了起来。
只是夜风,会有点冷。
吃饱喝足后,一群人打道回学校,下着雨,没多少个带伞的。
“要不,冒着雨跑回去呗!”
“一起淋过雨,然后暴力撕掉别人的伞!”
“哈哈哈,你小子是懂撕伞的!”
一说完,一个个像上了发条的小火箭,直接冲进了雨中,少年们在雨中快乐地奔跑,笑着闹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