态度可谓是一百八十度转变。
不是因为季月山,他如今这副模样除了身型,和季月山无半分相似。
顾明霁赤红的眼眸睁着,脸上的鳞片尚在滴血,指尖按在了剑柄上默默收紧,无数念头在脑中急转终是没有发问。
“人。”一个字仿佛落在烟气中滚了几圈才托出。
“都在地下室里,好好的,一个都没少!”观主吊着三角眼迅速答道,“阁下要找的是谁?我现在就去把她带出。”
他说着就转过身,明晃晃把后背的空门露在顾明霁面前,似乎真心做小伏低。
[啧啧啧。]心魔开嘲。
顾明霁眨了下眼,抬脚跟上。
踏入廊道之际,一把沾血的拂尘突然飞出化作急雨偷袭,巧的是顾明霁早有防备,脚步提前后撤,心魔为他扫尾,他趁机使剑刺向躲入拐角的观主。
观主不知为何能认错人,又通过什么试探出他并非自己以为的那人,顾明霁则清楚他绝非善类,不会与虎谋皮。
撕破脸皮后,两人下手皆是重招。
观主看着四十出头,实则已八十余岁,早年因灵根驳杂被仙门拒收,偶然得到邪功传承,通过装神弄鬼敛财聚名创立殊清观,又靠人牲和吸收从属功法迅速提升修为,虽然阶位只比季月山高了一阶,但积累深厚,非半调子的顾明霁可比。
即便有心魔加持,但顾明霁不敢完全放纵,必然使不出全部实力,加上之前闯阵的损耗,只能凭以伤换伤的打法堪堪和观主打个平手。
[把身体借我一会儿,我立刻帮你收拾他。]心魔趁机蛊惑,[这样的一个小东西,像苍蝇一样,啪地一下就收拾了。]
顾明霁浑身沐血却充耳不闻。俗话说得好——不怕强的,就怕不要命的。他硬接拂尘,看准了观主的破绽,一剑刺去。
观主躲闪及时,捂住被洞穿的肩膀遁入鬼影中。他已有好些年没伤得这么重过,过度依赖邪阵导致他在斗法上的表现要逊色许多,难免在顾明霁毫不顾及自身的疯狂攻击下露怯。
他下意识想吸收从属的修为疗伤。
从前每次出外,他都要在身边带上几个弟子,有备无患。自己的血那么珍贵,留一滴都得吸个人补补。这次他特意嘱咐那些人不要乱跑,就是为了及时给自己当补血包。
培养从属不容易,一下子全吸干怪可惜,但没办法,谁让他们倒霉撞上呢?
观主一边留着鳄鱼泪,一边趁顾明霁被鬼影迷惑,迅速运转心法。但直到顾明霁都找上来了,他都没感应到附近从属的气息。
观主瞬间震惊了,连被顾明霁又扎了一剑,都没这个来得心惊:他那么多的弟子呢?藏在地下室的移动血包都长腿跑了吗?那可是整整三十个啊!
意识到不妙的观主再无与顾明霁缠斗的心思,但顾明霁却不会轻易放过他,反而纠缠得更加厉害。
气势上占了绝对高地后,顾明霁的攻击更加果断。观主几次遁逃都被打断,终于被激怒了:“小子找死!”
先前一直没杀得了他,无非是观主惜命,不想与他拼得两败俱伤,此时下定决心一掌拍在胸口,逼出一滴心头血抹在拂尘上。拂尘立即血光大盛,连素来霸道的魔气都被灼退了几尺。
[不好!他玩血祭!这拂尘被他喂了不少人的血肉和生机,已炼成大凶之物!]无脸花这次真的急了,[快把身体给我!晚了就来不及了!]
顾明霁的危机感亦被点亮,少有的因为心魔的话迟疑。他不想在俞倾夭面前再失控,但更不希望她出事。
千钧一发之际,他心头叨念之人提着一个被红布包裹的箱子走到中堂,抬头便能看到不远处对峙的两人。俞倾夭啪地一声把箱子重重擂在地上,让两人不约而同侧目。
无脸花在她出现之时,立刻遁回顾明霁识海,逃的速度比兔子还快。
顾明霁愣了下,见她一身血污,眼里流露出自责和不忍。
“你可太会藏了,让我找了那么久。”俞倾夭把箱子举高,成功看到观主剧变的表情,嘴角噙笑,“邪修也敢自诩神明?”
当着两人的面,她直接掀开了红布,把箱子往地上摔。
“不——”观主大声哀嚎,偏生不知为何没能阻止,眼睁睁看着箱子摔得四分五裂后掉出一个只有雏形的神像。
神像为罕见的血玉雕琢而成,五官只有浅浅的划痕,细看却又和观主莫名有些相像,在触到石阶的尖角后断成了两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