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儿的表白掷地有声,是陆远词期盼很多年想要听到的,但在此时此刻,却让他自惭形秽。
他是怎么了?他怎么变成这样了?
就像盛晚所说,他应该了解她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又怎么会觉得她是出于什么该死的‘同情’才会对自己说出这些话呢?
精神疾病这个东西真的会让一个人变得自卑,哪怕是高高在上如陆远词,在盛晚面前也是彻彻底底的自卑。
甚至会有一种堕入无尽深渊的感觉。
现在的他……已经配不上她的喜欢了。
虽然这是陆远词期盼多年的一场告白,他精心养在手里捧在心上,爱慕着的宝贝疙瘩终于也对他说了‘爱’这个字。
他清晰的感觉到自己血液沸腾,垂在身侧的手都在微微发抖,所有血管和细胞都有种高山流水的奔腾感……是再明显不过的兴奋。
可是,他依旧配不上她。
“晚晚,是我错了,我不该怀疑你。”陆远词苦笑了声,轻轻的声音带着一种认命的无力:“但你不了解我的病。”
“知道我的病的人不多,你是去问苏宇轩的吧?我不知道他是怎么跟你说的,可是……”
“世界上最可怕的病往往不是那些需要动手术的癌症,而就是这些看不见摸不着,但却实实在在在影响你的精神类疾病。”
身体上的病痛甭管多么痛苦,始终都会有治好的那一天,可精神病人却不一样。
不疼不痒,但却时时刻刻在折磨你摧残你。
或许有一天,这足以让一个腰杆笔直的人变得疑神疑鬼,疯疯癫癫。
“不,你不可怕的。”盛晚眼眶一下子就酸了,手臂把陆远词抱得更紧:“陆远词,你千万别这么想自己。”
“所谓的病不能击垮你,很多人以为自己克服不了病魔,其实只是输给了自己。”
“陆远词,你是我见过最厉害的人,所以,勇敢一些好么?”
盛晚是从小到大都很优秀的学生,排名前三,名校毕业。
她的理解能力和口才自然是不用多说的,更何况现在的劝说里,还多了一份对男人的爱。
这种话由她来说,比任何人对陆远词来说都管用。
陆远词配合的弯下腰身任由她抱着,目光从空洞变得渐渐有了一丝神采,却还是迷茫的。
他修长的喉结微微滚动,轻声道:“晚晚,只是你把我想的太好了。”
实际上,他没有那么好。
如果答应‘复合’的这个请求,他怕的是盛晚以后会后悔。
而真的有那个时候的话……他会做出什么事情,他自己都不确定。
“你有的。”盛晚小手安抚似的轻轻拍着他的后背:“是我自己感受到的。”
通过在一起这六年的每一天,她充分感受到了男人是一个多么温柔又细致的人。
即便在前几年的时候有误解,会以为他太冷,但了解爱意之后回想起来,便都是丝丝入扣的甜。
盛晚抛弃了自己的北海岸,在这栋房子里住了下来。
虽然陆远词始终没有开口答应‘复合’这件事,也和她保持着安全距离。
可盛晚现在也没有那么急了。
陆宜景刚刚去世不久,她知道陆远词心里肯定是很乱的,这个时候没必要逼迫他非得应承什么。
况且,自己知道了他的病症,他心里肯定是有担忧和不自在的,不仅是为了他自己,更是为了她。
烈女怕缠郎,盛晚坚信这个道理——等陆远词好了,她有的是时间收拾他。
只是在摆烂这方面却不能继续,从陆宜景的事情开始,盛晚断断续续推了快一个月的通稿,始终陪着陆远词身边照顾他。
她担忧他的精神状态,所以哪怕在陆远词早就已经回到航远上班了,自己也不敢撒手去工作。
哪怕宋苏一个劲儿的催她就要催疯了。
但再怎么摆烂也有尽头,时间迈入金秋季节,盛晚也不能继续窝在陆远词这里了。
她之前接了部戏已经到了开拍的时候,签了合同,自然是不能毁约的。
其实盛晚也没这个打算,她这段时间窝在陆远词这个房子里,空闲的时间大把大把,在男人白天出门上班的时候,她就窝在家里研读剧本,都扣的很细很细了。
毕竟她这次饰演的是女主角,第一次担主演,肯定得更上心一些。
盛晚接戏之前是‘货比n家’的,这次的剧本是个大成本古装剧,剧本和制作方都很优秀,搭戏的男主演在圈子里名声也不错。
导演是著名的大导,据说是看上盛晚身上的‘灵性’才找的她。
各方面条件都客观地摆在这里,她没有拒绝的理由。
进圈子的人都是想往上爬的,没有人会一直甘愿做配,盛晚也不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