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公子生气了,皇上不去劝劝吗?”沈君识常年面无表情的脸挂上疑惑,搞不懂姬无忧在想什么,总之不太正常。
姬无忧点头:“不劳国师费心。”
“还有,无虞该回去了。”
“皇上若真想让小王爷回城,还请明旨,如今臣与王爷身份悬殊,臣的话王爷不会听。”沈君识道,他也希望姬无虞早些离开,仙游宫不是他该停留的地方。
姬无忧盯着沈君识的脸:“国师今年三十有二了吧,是时候该娶妻了。”
“臣一心向道,早已立志终身不娶,从明天开始闭关修炼,为大秦祈福。”沈君识低着头避开姬无忧探究的眼神,他明白,皇上恐怕已经猜到小王爷的心思。
姬无忧道:“国师一心为了秦国百姓,孤替他们感谢你。”
“不敢。”
警告过沈君识之后,姬无忧往回走,发现段奚没有回房间,而是一路跑回马车,要不是外面那些人不听话,段奚早自己回宫了。
“真生气了?”姬无忧掀开帘子,见段奚气鼓鼓的坐在一旁,扭着头不肯看他。
姬无忧坐到段奚身边,段奚往旁边挪了挪,见此,姬无忧非常意外:“孤不过说了几句实话,怎么气成这样?”
“转过头,看着孤。”
“这是命令吗?”段奚问。
“不算,孤只是想知道你在气什么。”姬无忧掰过段奚的脸,跟沈君识走那么近,他都没生气,段奚竟先生气了!
段奚又问:“你现在是以皇上的身份同我说话,还是……姬无忧。”
他很少直呼姬无忧的名字,就算在床上也不过寥寥几次,大多都是神志不清的时候,如今从嘴里说出来,感觉很别扭,还有从心底深处散发的恐惧。
“有什么区别?”
段奚动了动唇,愈发提不起勇气,刚才他的确很生气,愤怒占据了大脑,什么都不管不顾,连日来的委屈与憋闷直冲脑门,才会扔下姬无忧一人,独自回马车。
现在冷静下来,对皇权的恐惧压制住怒火,更多的则是对刚才表现的不满,他不该生气,更不该用质问的语气跟姬无忧说话。
“没什么。”段奚虚虚的笑了一下:“皇上饿了吗?咱们回去用膳吧。”
“不生气了?”姬无忧皱眉,又是这样。
段奚摇头:“没有,我刚才说错话了,还请皇上勿怪。”
“段奚。”姬无忧一错不错的盯着他,在他脸上看到了强撑的倔强,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那些愤怒好像无缘无故就消失了。
“段奚,究竟什么时候你才能不这么虚伪。”
段奚无法回答,他心慌的要命,心跳越来越快,手心一直在冒汗。
“好,很好。”姬无忧点着头:“不生气了是吧,正好刚才孤的话还没说完,你第一次同孤坦诚相见晕过去的事,正好讲给他们听。”
见段奚沉默,姬无忧掀开帘子往外走,段奚急忙抓住他的衣襟:“别去。”
对上姬无忧的视线,段奚恳求道:“别去。”
姬无忧坐回原地:“段奚,孤要一个解释。”
他不明白段奚为什么这样,一会儿生气一会儿又讨好,看他的眼神充满心虚。
“我不生气,是因为我害怕。”段奚缩回手,不得不说实话:“我害怕我的任性会害了自己,连累滇国百姓。”
“我死有余辜,可那些百姓,他们本来可以生活的很好,如果因为我遭遇不测,那我……”
那他就是千古罪人!
既然话说开了,那就索性说个明白。
从最开始的战战兢兢,到现在的畏手畏脚,段奚承担了太多,他不过是个普普通通的上班族,虽有压力,却从来没有直面过死亡,而在姬无忧面前,他无时无刻不在担心。
姬无忧握住段奚的手,发觉他抖的厉害,心中叹息:“孤说过,你不会死。”
“帝王心易变,当初皇上说的时候的确是不想我死,可我若任性、不识好歹,皇上定会杀了我。”段奚道:“我不敢赌,更不愿去赌。”
说到底,还是不信任。
“奚奚,别怕。”姬无忧搂住段奚:“是孤不好。”
是他的错,才让段奚这般担惊受怕,是他没有给段奚足够的信心。
“林德胜,准备笔墨。”
姬无忧一边说着一边脱下外衫,他今日穿的是常服,但只要细看就能认出,这件衣服只有皇帝能穿。
段奚吸了吸鼻子:“皇上要做什么?”
眼看着姬无忧把外衫撕裂,分成十多份,林德胜取来笔墨,上马车伺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