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内太过压抑,段奚待了一会儿有些撑不住,跑出去透气,没一会儿姬无忧也出来了,两人在槐树下并肩而行。
“我想去滇国看看。”段奚道。
姬无忧点头:“孤陪你去。”
“太医说沈君识熬不过这个冬天。”
马上就是年节,他感觉沈君识连年节都熬不过去。
段奚沉默片刻,他站住脚步,仰头望着干枯的枝丫:“他也算是求仁得仁。”
“你早知道冲进敌军营帐会发生什么,对吗?”姬无忧突然想起,他一直忘了问。
段奚歪过头:“是,我知道。”
“原本去的是小王爷。”
“我不能不去,有些事情可能是上天注定的,注定有一个人要遭此劫难,我不希望那个人是你。”
当然,段奚也不想是他自己,但那个时候他别无选择,就像沈君识一样,知道太多未必是好事。
姬无忧执起段奚的手,放到唇边吻了吻:“奚奚,以后莫再做这么危险的事了。”
他绝不会再将段奚置于险境,绝对不会。
要不是赵思钧恰好在,段奚真有可能回不来。
“你不能只要求我,不要求你自己。”段奚道:“只要你安全,我就是安全的。”
“好,孤一定保护好你。”
“也会保护好自己。”
没过多久,沈君识薨逝的消息传入宫内,姬无忧特许逾制办理,年节恰好赶上沈君识头七,整个雍城不闻一声鞭炮,沈君识曾多次救民于水火,深受百姓爱戴,百姓们自发为他送灵,自此之后,国师一职空缺,无人可用。
仙游宫的弟子们尚且年幼,最大的不过十三岁,只会些皮毛,没有得到真传。
之后姬无虞守在沈君识墓前整整二十一天,经常不吃不喝晕倒过去,段奚再次见到他的时候,姬无虞已经瘦成皮包骨,眼神无一丝波澜,浑身透着死气。
姬无忧见他如此,找了不少人开解,成效微乎其微。
姬无虞不说话,也不笑,整个人变了一副模样,像是沈君识的影子。
太后心疼极了,生怕姬无虞倒下,太医也说这样下去不行,最后被姬无忧一巴掌打醒。
“沈君识已经死了,他是为了救你才死的,你现在下去找他,你猜他会不会怨你?”
姬无虞瞬间红了眼眶,眼泪不由自主的溢出:“皇兄,我想他。”
“你死了,他的死就没了任何价值,只有你活着,他才能安心。”
姬无虞哭的天崩地裂,这些他都知道,可还是很难受,他宁愿先生好好活着,对他不屑一顾。
只要先生活过来,让他怎么样都行。
段奚看姬无虞要死不活,跟着难受起来,说到底姬无虞才十八岁,在最懵懂的年纪遇到了让他刻骨铭心的感情,今后该如何生活下去?
姬无虞哭够了,冷静许多。
“皇兄,我想去仙游宫,王位我不要了,只求你让我去仙游宫,我想守着他。”
“你这样孤怎能放心,再说母后年纪大了,你舍得丢下她不管吗?”姬无忧道。
姬无虞擦去眼角的泪:“我是个不孝的,母后就有劳皇兄照顾了。”
“母后不会同意。”姬无忧不想让他去,孤零零一个人守着冰冷的宫殿。
姬无虞面无表情:“母后有皇兄,还有皇嫂,今后说不准还会有皇孙,可先生只有我了。”
皇兄跟段奚虽然不会有孩子,但是能从宗室抱养,培养出下一代帝王。
“你真的想好了?”姬无忧问。
姬无虞点头:“想好了,我会陪着先生,直到老去,死去。”
“孤不会阻拦你,也不会支持你,母后那里你自己去说。”
“嗯,我会的。”姬无虞点头,就让他再任性一回吧,不然他真的会疯。
不知道姬无虞怎么跟太后说的,反正最后太后同意了,姬无虞得偿所愿,当天跟姬无忧告辞,带着东西搬进仙游宫,除了本在仙游宫的弟子,一个人都没留。
姬无忧处理好政务,把剩余的交给太后,留下一封信,拉着段奚跑了。
太后气的差点晕过去,一个儿子因为情伤,心如死灰跑去仙游宫,那个活死人墓一样的地方,另一个儿子不靠谱,把偌大的家业交给她一个人,拉着小情人跑了,还有没有天理!
欺负老人家是吧?
姬寒钰眼看情况不对,好不容易才把人哄住,白白被骂了一通,冤枉的一句重话都不敢说。
“他们正年轻,是该多出去走走,皇上这些年太累了,常言道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这是他的天下,合该去看看,四处走走也好,以免地方官员徇私舞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