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听雾揉了下眼皮:“你是不是不饿。”
面条,是给她专门做的吧。
“吃吧。给你做的。”梁宴也没遮掩,磊落坦荡地坐在一边,脖颈至肩侧的线条流畅,习惯性拿出一支烟咬着,就那样低着眼皮看手机。
手机的光反射到他脸上,五官更显笔挺,也更显侵略和攻击性。
但他却深夜专门为她做了一碗面。
还是在她单方面向他后退和远离的时候。
阮听雾将面挪到眼前,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
缓慢拿起筷子夹着面条吃了起来。
她眼睫能遮掩住情绪,却遮不住心底的感动和反复心动。
吃了一半面条,她忽然出声:“哥哥,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呢。谢谢哥哥给我煮面条了。”
梁宴蹙了下眉。
随手做碗面而已,没多大个事。虽然确实他也没给任何人做过。
但这在他眼里,和随手关个灯没什么区别。
他笑:“吃完就睡觉,现在快三点了。”
阮听雾哦了声,今天是夏至。
夏至。
她的夏天好像也到来了,就在她身边。
“以后,”阮听雾第一次和梁宴谈起以后,轻声问他:“哥哥也会对我这么好吗?”话说出口,她发现这话问得不对,立即纠正了下:“哦,我不是强制哥哥要对我好的意思,我就是随口一问。”
梁宴:“以后?”他扯了下唇角:“你现在就不怎么理哥哥了,还想着以后?”
阮听雾有苦难言,她根本不是不想理他。而是太想理他,心里荒诞的想法太多,她说出来怕吓到他。
“我没有不理哥哥。”阮听雾指尖抠了抠手心。而且今晚过后,她也不想远离他了。
因为所有的都是徒劳。
她好像只要再见到他,所有的逃避都顺便化为了泡影。
梁宴:“吃完了?”
“吃完了,”阮听雾笑,“好饱。”
梁宴:“你站哥哥面前来。”
阮听雾眼眶酸了酸,好像,有十多天了吧,她都没站在过梁宴面前了。
“干什么。”她问。
梁宴起身,伸出手,揉了下她头发,轻笑:“都不记得是什么感觉了。”
阮听雾头发被他揉了揉。
她抬眼就能碰到他的手。心脏强烈地鼓动着。
她就算再克制心动,也依旧生出了一种妄想。
梁宴,是不是真的对她也有一点点好感呢。
不是那种,哥哥对妹妹的。
而是,她对梁宴的,很见不得人的那种。
思绪一旦从心脏处释放,阮听雾脑袋就像放起烟花,所有千丝万缕的东西都联想在了一起。
他说关系近一点,他说她在他面前不要小心翼翼,他揉她头发,他给她拥抱,他深夜给她煮面。
阮听雾不是那种自恋的,自以为是的人,但她却还是控制不住自己多想。
却同时,又在一边谴责自己,不要让梁宴身处这么尴尬的关系,也不要,止不住地妄想吧。
矛盾极了,充满对立的两种想法混合在一起。
阮听雾不知道自己该怎么面对梁宴。
那就放任吧。
放任自由。
放任心动自由。
于是接下来的日子,阮听雾又照常问梁宴难题,不再傻傻地躲着他。
两个人的关系恢复到以往。
阮听雾放任自己沉溺在梁宴身边,不去思考任何东西。
直到七月初的这一天。
阮听雾忽然收到了外婆生病的消息。是弟弟阮见逸告诉她的,说外婆生病了,没人给他做饭。
她连忙赶高铁回去。
问了阮见逸外婆在哪个病房,下了高铁就赶去见外婆。
八个小时的高铁并不好过,疲倦至极。
小姑娘心里担心和挂念到极致,匆匆赶至西城的市中心医院。
却不巧,赶到病房时,母亲孙成漾也在。
阮听雾只好躲在病房外,等孙成漾什么时候出去,她再进病房偷偷看外婆。
她这些天又存了一笔钱。
待会全部拿给外婆。这应该能证明,外婆对她好,她也是有价值的,能给予外婆回报。也希望,外婆能继续爱她。
想到这,阮听雾弯了弯嘴角。
医院里消毒水气味难闻。阮听雾站在病房外,孙成漾和外婆的对话传进她耳边。
她本来没想听,只是不小心听见自己的名字。
外婆提到了她。
阮听雾再次弯了弯唇角,外婆就算生病还是挂念她。果然,在这个世界上,对她好的人,就只有表哥,梁宴还有外婆了。
又静静等待了一小会。
孙成漾的话响起。
“妈,你好点没。见逸都没人照顾。你孙女又还在京南。”
阮听雾屏了下呼吸。
“我不是和你说过,她上次回来过一趟。我也和你说过,让听雾回来,你偏不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