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淡淡的摇了摇头,泛白的唇轻轻扯了扯。
“没事,你们都先回去吧。”
众人看他这样子,也不好说什么,纷纷退了出去。
叶鸾嗫喏着唇,可终归还是什么都没说,也跟着众人离开了。
屋内,只留下了谢北寒一人。
陆斐柏靠在床边,没有说话,他一直在盯着叶鸾出去的背影,盯了好久。
“想吃什么?”
谢北寒给他倒了一杯茶过来。
陆斐柏借着他的手坐了起来,他看了眼外头窗户的夜景,突然出声。
“北寒,带我出去看看吧。”
这屋子里,太闷了。
谢北寒什么话都没说,给他拿过来了貂裘披上,推着他往门外去了。
这几日下了雪,外头的夜里很冷。
两人坐在院子里,仰头看着空中的月亮。
“北齐的月亮比塞外的更大更圆。”
谢北寒单手支着头,懒懒的看了眼坐在轮椅上的他,道,“想回北齐了?”
“嗯,可惜啊,没机会了。”
陆斐柏自嘲的笑了笑,“我死后,你悄悄把我葬了,莫要惊动任何人。”
凄冷萧瑟的风夹杂着雪花落在谢北寒的脸上,他默默的闭上了眸子,嗯了一声。
“青栾。”
“世子。”
陆斐柏淡声道,“东西都弄好了吗?”
青栾恭敬的拿过来了一个锦盒,放在了石桌上。
“我走后,把这个交给阿鸾。”
干净苍白的手轻轻的将锦盒推了过来。
谢北寒睨了一眼,淡淡的点了下头。
陆斐柏道,“我在九州的暗桩,你都知道,你清理了吧。”
“嗯。”
“还有那些庄子--”
“行了,闭嘴吧你,听得老子烦。”
谢北寒不耐烦的掉了个头,瞥向了旁边的梅花。
陆斐柏也不生气,轻轻笑了笑,靠在轮椅上,也不再说了。
他看着远方的风景,温柔的眸子里平和一片。
园里廊下的灯笼高高悬着,给这昏暗的院子带来了点点的光。
半晌,谢北寒平静的声音悠悠响起。
“景止,幼年的约定你可别忘了。”
陆斐柏失笑,“自然。”顿了顿,他蜷缩了下手指,开口道,“北寒,去把我埋藏在桃花树下的酒挖出来吧。”
谢北寒声线僵了僵,抬眼,“到时候了吗?”
“到了。该喝了。”
他这辈子还没尝过酒的滋味呢。
翌日,叶鸾过来的时候,一推开门,就看到了躺在轮椅上闭着眼的陆斐柏。
和煦的阳光打在他俊逸温柔的面庞上,仿佛是踱了一层光。
谢北寒身穿一身黑袍,就坐在他的身边,低敛着眉眼,神色漠然一片。
他们的脚底下,零零散散的落了好几个酒坛子。
叶鸾的心底升起了难言的猜测,她的身体僵硬在原地,脚像是在泥里生了根,怎么都动不了。
墙角扶疏枝叶间落下来的露水冰凉的打在她的脖颈里,顺着衣襟滑落了进去。
冻的她整个人都在发寒。
“小丫头,过来。”
谢北寒在这儿坐了一整夜,整个人的身上都挂着一层寒霜。
叶鸾僵硬着身子走了过去,她站在陆斐柏的身边,微微俯身,伸出了发白发僵的手去探呼吸。
“景止。”
她的手在抖,抖的她险些有些站不住。
谢北寒拉住了她,看着她红了眼,泪水夺眶而出,发白的唇微勾,“哭什么?”
死了吗?
听到动静,陆斐柏微微睁开眼,看到叶鸾红着眼眶的样子,他微怔,轻轻扯出一抹笑。
“阿鸾,我没事。”
叶鸾看着那双温柔的眸子微微睁开,她僵硬着的手瞬间松了下来,站直,呼了一口气。
“你们怎么躺在这里?”
她还以为人死了呢,吓死她了。
陆斐柏苍白着唇,轻扯了扯嘴角道,“看了会儿月亮。”
不会是看了一夜月亮吧。
叶鸾道,“你身体感觉怎么样了?”
“好多了。”陆斐柏温柔一笑,“阿鸾,我午后就要离开无回门了。”
“啊,你身体不是还没好吗?要去哪儿?”
陆斐柏道,“要出去一趟,办点私事。”
第149章 我俩睡一间
叶鸾也不好再追问,看他确实好多了的样子,心底也松了口气,那菡丹珠果然厉害。
“嗯,那你们忙吧,我先走了。”
谢北寒笑,“走啥啊,坐下聊会儿。”
话落,陆斐柏的目光就看了过来。
谢北寒摸了摸鼻子,没在说话,但眉眼间满是邪妄的笑意。
叶鸾没有理会他,走的时候想起了陆斐柏的病情,开口。
“景止,路上好好保重,如果找到了霜疾的根治之法,我会把消息传给无回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