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着躲开他伸过来的手时，她的手在不经意间，触碰到他身体的某处，硬邦邦的某个东西。
两个人同时停下动作，僵住。
先开口的人，语无伦次解释，“这、这是早上，早上你知道吧？高中、高中生物，哦不对，初中生物应该讲过，早上它这样很正常，它不这样才不正常。”
林叁七红着脸发笑，从被子里钻出来，“我知道！男大学生！”
陈戌懿总算松一口气。
往另一侧挪了挪，身体离她远一点，他问，“你昨晚怎么……”
林叁七抢答般地打断，“我睡不着，看你睡这么香，很不爽，本来想叫醒你，没想到你睡着了也耍流氓。”
陈戌懿着实无辜，“我哪里耍流氓了？”
林叁七理直气壮，“你抱着我不让我走。”
他磕磕绊绊解释，“我我我以为是……”
她好笑地接话，“以为是做梦，圣诞老人又给你送女朋友？”
“嗯……你怎么知道？”他竟然还很惊讶。
林叁七笑得不行，伸手去捏他的脸，“臭小狗，你是不是要可爱死我？”
“可爱？”陈戌懿很懵，一脸不可置信，“你觉得我可爱？”
“怎么？不喜欢我说你可爱？”她知道有些男生不愿意被夸可爱，更想被夸帅气。
陈戌懿连忙摇头，“不是，我很喜欢。我还以为……”
他说到一半停下。
林叁七问，“以为什么？”
他很没底气地，小声回答，“以为你很讨厌我。”
“……你个傻狗，”林叁七没想到他竟然会这么想，恨铁不成钢道，“我讨厌你还会和你交往吗？傻不傻？”
陈戌懿垂着眼，低声说，“我也不知道，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喜欢我，为什么会答应跟我交往。”
就像是做梦，不真实，不愿醒。
林叁七忽地沉默。
其实有感觉到，虽然他总是很坦然大方地说喜欢她，但面对她时，又总是过分谨慎。
明明是男女朋友，牵手都要先想好理由，亲吻也要先询问她的意见。
不是不想，而是不敢，于是把主动权都交给她。
林叁七柔下声音，问，“为什么觉得我现在还很讨厌你？”
“是你自己说一直很讨厌我。”
“……都说了不讨厌了！”她的温柔一秒破功。
林叁七朝他挪过去，捧着他的脸，教他直视自己，不容拒绝地问，“你心里是不是还藏着事？觉得让我很讨厌你的事？”
陈戌懿没否认，低下眼，“我以前把你推进泳池。”
他在意的点，她瞬间明白。
年纪很小的时候，他们俩在泳池旁边争吵，不记得具体原因，好像是在抢什么东西。
陈戌懿并没有要把她推下水的念头，但泳池边很滑，她还是摔下去。
其实知道，他不是故意，但那时对他的埋怨，化作恶意，让她在潜意识里篡改记忆，一直嚷嚷着他是故意。
连陈戌懿自己也这么觉得。
即使当时哭着把陈嘉巳喊来救她的人，是他，他也还是一直愧疚。
林叁七叹了口气，“我知道你有在愧疚。”
这件事没成为她的心理阴影，却变成了他的。
不然他不会一直强调，让林拾六去游泳前，必须告诉他，让他陪同。
“是我的错，我差点害死你。”
他把罪责都怪在自己身上，就算对他说，那只是无心之失，他也不会改变认知。
林叁七不强迫他改变认知，抓着他的手，教他抱住自己，“我现在好好地在这里呀，就睡在你身边，在你怀里。”
她又说，“而且，我也挺愧疚的，我不是还害你摔断了腿吗？”
“哦，那次，我知道，”陈戌懿被她的话转移注意力，回忆起另一件往事，笑起来说，“你还来医院给我送了棒棒糖。”
是在林叁七摔下泳池后不久，为了报复他，把西瓜皮放在楼梯上。陈戌懿踩上去，摔断了腿。
林叁七也没想过会闹得这么严重，吓得直哭，把陈嘉巳喊过来救命。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跟他一块上了救护车。
后来去医院看他，偷偷给他留了棒棒糖，还以为他不知道。
他没告诉她，他那时候很疼，但是很开心。她在哭，在为了他哭。
“原来你知道，”林叁七轻哼了一声，捏了捏他的脸，“那你后来还总是对我恶作剧。”
陈戌懿笑，“因为你一直看着陈嘉巳，只有这样，你才会看着我，只有出糗，才能让你对我笑。”
很幼稚的办法，却也是唯一有用的办法。
他感慨似的说，“你真的很喜欢陈嘉巳。”
林叁七抱紧他的身体，闷声说，“我现在喜欢的是你。”
他像是没听清，“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