慌乱,无措,没有任何词能描述出她此刻的心情。
她身上还穿着昨晚去酒吧时的衣服,一身的酒气,醉酒后睡着,连妆都没卸,眼妆早就哭花,晕成黑色,上车时都吓了司机一跳。
但林叁七此刻已经顾不上形象,匆匆赶去高铁站,买了最近的去溪川市的高铁票。
尽管努力镇定,却还是忍不住流泪,手也抖得厉害。从小到大,鲜少经历过死别,爸爸出事会怎么样,她想都不敢想,这是天塌下来的绝望。
她这副狼狈模样,实在引人注目,邻座的一个阿姨,拍了拍她的手臂,轻声询问,“小姑娘,发生什么事了?需要帮忙吗?”
林叁七摇头想说不用,可眼泪却控制不住地掉,哽咽着开口,“我、我爸爸在医院……”
她很少主动跟人提起家事,更遑论陌生人,但此刻,她实在是手足无措,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女人从包里拿出纸巾,给她擦眼泪,安抚她的情绪,“别着急,你现在是过去医院见他吧?还有其他人在那里吗?”
林叁七擦着眼泪,沙哑着声音回,“我妈妈在。”
女人温和地说:“阿姨给你一个建议好不好?趁这会儿在路上,去洗把脸,稍微冷静一下,这个时候慌也没有用,镇定一点,也能安慰到你的妈妈,是不是?”
林叁七抽噎着点头,从她手里接过卸妆水,走去洗手间。
卸掉哭花的妆,冷水泼到脸上,她抬头,镜子里,是苍白的脸色,哭得通红的眼睛。的确,这副模样,被妈妈看见,肯定会让她更担心。
她已经十八岁了,不能再把自己当成小孩,越是这种时候,她越应该成为父母的后盾。
林叁七深呼吸着,冷静下来,回到座位,对邻座的阿姨道了声谢谢。
溪川市离她学校的城市不算太远,坐高铁一个多小时就到。她赶去医院时,林妈妈还在急救室外等着,佝偻着身体坐在那,仿佛一夜老了十岁。
看到她,却仍强打起精神,自责地说,“是我太紧张了,给你打这么多电话,害你担心了。”
林妈妈想扯出一个笑容,给她以安慰,却如何都笑不出来。
素来坚强的中年女人,此刻眼眶一红,无助地捂住嘴哽咽,“我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林叁七眼睛一热,也想哭,但忍住了眼泪,伸手将她抱住,轻声安慰,“没事的,吉人有天象,爸爸会没事的。”
没人能代替爸爸在她心里的位置,同样,也没人能代替爸爸在妈妈心里的位置。
父母的爱情故事,她小时候被迫听过无数遍,那时候觉得不耐其烦。
从不幸的原生家庭逃离的母亲,和无父无母吃百家饭长大的父亲,在最困难的时期相遇,一起住地下室,一起分吃一包泡面,从群演开始摸打滚爬。
他们如何相互扶持着走到今天,给她这样一个幸福的家庭,她永远也不能知道。
在今天之前,还觉得一切都是理所当然。
是她太天真,太幼稚,躲在父母撑起的这片天下,总以为他们无坚不摧。
林叁七拥住妈妈,低声安抚她的情绪。
抢救室的灯熄灭,穿着绿色手术服的医生,从门那边走出来,仿佛来自另一个世界。母女俩同时起身,紧张得仿佛把心脏托付在他手中。
听到医生告知的手术顺利的结果,两人同时松了口气。
林叁七及时扶住腿软的妈妈,让她先回酒店休息,林妈妈却不愿意。
林叁七半开着玩笑劝说,“这里有我守着,爸爸醒过来,要是看到你为他哭成这样,肯定要笑话你。”
林妈妈也是个好面子的人,被她的这个理由说服,笑着擦掉眼泪,“你说得对,我可不愿意看他嘚瑟。”
情绪稳定下来,林妈妈有心思关心起其他事,问她,“你昨晚喝酒了?身上这么大的酒气。”
不想让她担心,林叁七含糊其辞地找了个理由,“同学生日,喝了点酒。”
没让她多问什么,林叁七连忙让助理叔叔送妈妈回酒店休息。
林妈妈离开后,她守在加护病房外,隔着玻璃,望着躺在里面的爸爸。
中年男人安静地,脆弱地睡在那里,脸上戴着氧气罩,身旁是各种记录身体指标的仪器。在她没留意的时候,岁月给他刻下了苍老的痕迹。
从未如此清晰地感知,她的父亲,并非不老不死,并非钢铁之躯。
林叁七眼睛发酸,但还是把眼泪憋回去,拿出手机,给姜莉丝发了条消息,让她帮自己请一周假,等回校,她再去找辅导员说明情况。
姜莉丝应了好,没多问什么。
就这几句话的期间,她手机里弹出几条关于某男演员拍戏坠楼的娱乐新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