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
越见织默默地想,语气再和蔼,也不能遮掩他们要刷人的事实。
她越想越慌,索性低下头去,不断地小声重复稿子的内容,就怕自己忘词。
直到骨节分明的手指带着一颗糖出现在视线里,她才茫然无措地抬头。
音乐厅底下的灯光很暗,他的轮廓都是模糊的,唯有一双漆黑的眼睛相对分明。
她看到他略略偏了下头,声音压低到像是耳语,“这是润喉糖。”
越见织还在紧张,她有两瞬没去接。
尔后男生像是很无奈笑了下,他指了指自己的位子,
音乐厅的椅子是弹力翻转泡棉椅,一排座位都是连着的,这就导致一个人只要稍稍一动,就能影响到身边、后面的人。
而崔悟铭指着的泡棉垫上,好像有轻微的抖动。
越见织怀疑自己看错了。
她抿紧了唇,目不转睛,有些不可置信。
但令人尴尬的是,那椅子就在抖,男生坐得稳稳当当,
抖动,就只可能来源于紧张的她。
哦,天哪。
她真的想离开这个美丽的世界。
“越同学,”被她的紧张连累到的无辜男同学继续开口,“或许吃了它,你能好受点。”
尴尬得想刨了自己的越见织接过了他的好意,又连连道歉,脸上的烫意一直没能下去。
或许是此消彼长的缘故,还真放松了不少。
然后,
越见织看向了另一个被自己牵连的女同学。
“对,对不起。”她的声音很轻,又有些不情愿,毕竟这位女同学在她眼里,还是害她跑三千米的罪魁祸首。
女同学看向她。
暗色没能掩盖她的美貌,但比之更明显的是她语气里的轻视:“要做一辈子胆小鬼吗?”
突然被言语攻击,越见织有些发懵。
她曾经苦思冥想自己与桑钰的过节,但她确实不认识她,最后只能归因为是无来由的恶意。
但这句话的内容很奇怪。
越见织只是沉默地扭过头,没回。
手里的润喉糖好像还存有某人的体温,她低头看了眼,把它偷偷藏到了裤兜里。
没得到回应的桑钰一口气噎在胸口,她念了念大悲咒,缓缓平静了,才转头对某个还在发抖的胆小鬼说,“都是朱老师的学生,我从很早就认识你,但是从前都没机会接触,今天很高兴能和你在赛场上相遇。”
这突如其来的官方腔调让越见织有些不安,她平静无波地回:“我也很高兴能认识你。”
讲台上站上了5号同学,每个同学要讲差不多五分钟,但事实上时间只过了十jsg五分钟,很显然,前面不少同学掉了链子。
5号同学适时说了句“There are no teammates on the field, only competitors(赛场上没有队友,只有竞争的对手)”
桑钰笑了笑,“一直听说你的口语很强,那我待会就拭目以待喽?”
越见织吐出口气,觉得这位女同学的目的就是挑衅,她刻意没理她,低头去念自己的稿子。
桑钰也不自找没趣,说完那句话后懒洋洋朝后一躺,往嘴里塞了块口香糖。
越见织左边右边都悠哉悠哉,就只有她紧张得手脚发凉。
时间缓缓过去,正中间的评委叫到了25号,越见织余光扫到桑钰起身,她伸了个懒腰,边顺着头发,边朝台上走去。
越见织从一开始就注意到她手里什么都没带——真是狂妄到可恶。
有过主持经验的果然就不一样,桑钰字正腔圆,台风也有鲜明的特点,明明是温和的友情主题,被她怼出愤世嫉俗的文青感。
越见织天天听磁带,所以注意到她有很多细小的发音细节都对了。
但是......她这内容,怎么不按常理来啊。
桑钰下台后,评委们都在交头接耳地讨论,看样子战果还挺激烈。
身边的弹力垫下陷,传来一记抖动。
越见织实在是好奇,没忍住问了她一嘴:“你那样......就不担心过不了吗?”
桑钰把头发都往后摞,哼笑道:“我是来享受舞台发表意见的,过不过比赛,无所谓。”
真的,好狂妄。
越见织手指收紧。
掌心是她日日夜夜不知道念了多少回的稿子,现在因为汗水的沾染,发皱到破损的地步。
为什么这些机会对他们来说,这么微不足道呢?
下一位上场的是身量颇高的男生,越见织认出他是一月份元旦晚会的新生主持人之一,是个劲敌,所以听他的舞台时稍认真了点。
结果听着听着,她的眼睛慢慢睁大。
......他的主题,怎么会和自己的一模一样?朱老师不是说每个人的主题完全不一样嘛?
和她一样诧异的还有崔悟铭和桑钰,他们当时一起抽的签,也知道朱老师手底下有哪三个主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