枫林客摆摆手，笑道：“不必。”他探究似的看了眼方负雪，含笑道，“你那些私人珍藏，都在我那山上呢。”
方负雪一听这话，松了口气。他猜的不差，意书就是跑到枫林客的小山上去躲着了。
“敢问先生，”方负雪略略停顿，拱手道，“晚辈再过几日成亲，万事俱备只欠东风，请问先生有何指教？”
枫林客似是点头似是观察，摇头晃脑道：“这位小友，我知道你有许多事情迷惑不解，也对很多事情充满了好奇。你不知道的事情，别人清楚，那别人就掌握了你的弱点。”
他从袖子里掏出来一沓信，放在了方负雪伸出来的双手佚䅿手心之上：“这是你母亲生前给家里寄的信，算是一些遗物。她死后这些东西都保留在她父亲的手中，几经辗转，如今归到你的手上，看完了之后前尘旧事不必再提。”
方负雪接过后，珍重地放进自己的衣袖里，而后急切地问道：“您是谁，您是不是认识我母亲？”
“我不光认识你母亲，”枫林客叹道，“我在很早之前还认识你姑父。”
他又把双手揣进兜里，方负雪以为他还要掏出些其他东西来交给自己，没想到枫林客只是找了处还算平整的石头，在湖边坐了下来。
“昔在长安醉花柳啊，”枫林客吟诵道，“除了这些信之外，你母亲还有一封绝笔信。但是这封绝笔在元半琼元大人……啊，现在他已经不是元大人了，在他的手中。他在你中毒后前去面圣之前，就把那封信交给了皇上。”
“意书听说了这件事情，在你还昏迷的时候。”太子不知何时从后面的柳树走了出来，他手中还拿着一柄长剑，“她让我带她去面圣，把她手里的你母亲的亲笔信交给皇上，以此来同元半琼来一场殿前对弈。”
方负雪的思维从“意书怎么会有我母亲的亲笔信”跳到“意书晚了一步被元半琼捷足先登，”再跳到“原来父皇什么都知道。”
他的表情变化能瞒得过别人，但瞒不过他哥。太子有些小心翼翼地向前走了两步，说道：“皇弟，说到此处，你也应该全都知晓了。”太子从怀里拿出一沓厚厚的卷宗来，把剑夹在手臂之间，“这么厚一本，是本宫能找到的全部关于‘侠骨香’的记载，但是很遗憾，它们从头至尾只是一个传说而已。”
到此，方负雪已经完全明白了自己的境地。
他想开口说话，发现自己发出来的是气音，于是先清了清嗓子。
“我想，”他咳嗽了一下，“我想为我母亲立个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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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山清溪，茶烟袅袅。
意书不情不愿地一手拖着茶盏，一手扣在茶盖上，为方负雪斟了盏茶。
她还遵守着新郎新娘不能见面的原则，整张脸都隐藏在面纱下面。
方负雪面前放着琳琅满目的珠宝、挂饰和各色各样精雕细琢的摆件，地上摆着好些云锦织物。枫林客喜不自胜，正一样样地挑选自己心仪的珍宝。
这些东西全是齐王府上的，也不知意书一个姑娘，如何把方负雪的东西全搬空到这山上来的。
“我还是不大愿意见你。”意书噘着嘴道。
“你就当是可怜我。”方负雪放软了语气，“我……筹谋了很久，只有这一个目的，没有想很多。”
他有些懊恼地庡㳸平躺下去，山高云近，阳光也比山下灿烂百倍。
“长公主同我说，我母亲曾经将元半琼软禁在自己的殿内，每日吸食他的血。当时正巧被父皇撞见，父皇受惊，没有想很多，便把母亲打入了冷宫。”
他展开妙贵妃生前的亲笔信，双眼直视着阳光，又立刻闭上双眼，把那封信高高举过头顶。
意书将自己的手放在方负雪额头上，为他遮住了眼前的一部分光。
迎着太阳，妙贵妃生前写的信的真实内容，才渐渐显现出来。她的字十分工整小巧，蝇头小楷十分干净，行列笔直得像是尺子划出来的一般。
“父亲大人，这是女儿入宫的第三年。”意书轻声替他念道，“原从家中老人那听闻，‘侠骨香’的修炼者想要享常人之年岁，需服用‘梨吹雪’一枚，再取皇室之血供自己饮用，三月一饮，延续三年，三年后方可摆脱‘侠骨香’之遗恨。”
“女儿在宫中有些冷。不光人丁鲜有，室内空落；本心既负，一无所求。只求我一儿平安长大成人，以及……我提到过的那位‘侠骨香’的修炼者，他伺机而动、投机取巧，现如今身居高位，长公主恐怕要成为他的囊中之物。”
“孰知不向边庭苦，纵死犹闻侠骨香。我为棋圣之女，江湖名门，自然要保护身边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