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明知故问,”方负雪皱了皱眉, “梨吹雪的药引繁杂珍贵,我就差面前这最后一味药引, 你若是给便给我,若是不想这么轻易被我拿去, 就告诉本王你想要什么?”
南画萤赞叹地鼓了鼓掌:“齐王殿下爽快人。既然如此,本公主也不客气了。”
她回身从什锦槅子上翻出来一个卷轴, 展开铺平在桌上, 给方负雪指了一处地点:“这是碧云洲向西二十里的离人台, 据传是宋代词人晏几道的魂魄精诚所致。离人台又叫断肠台,约有半个骊珠楼高,整座离人台没有台阶,石面光滑。”
她顿了顿,轻笑一声:“据说只有忠贞不渝之人才能登上离人台,摘取只在台上生长的销魂草。”
“销魂草,”方负雪沉声道,“断肠散的原料之一。你就非要弄死周围所有的人吗?你离家出走多年,他们从未干涉过你,我给了你青金叠尾鱼,你已经把该杀的人杀死了,对你来说还是不够。”
南画萤眼中闪过一丝锐意:“少教训我,天下人都有资格对我说教,你方负雪没有。你可是要推翻自己父亲的人。他们是从未管过,我在碧云洲逍遥自在,可是……母后不让我嫁给他。”
“我是你母后,我也不会让你嫁给一个仆人。”方负雪淡淡道。
“而你给自己找了个穷乡僻壤出身,无父无母的死丫头,”南画萤语气里带了点咬牙切齿,“你甚至不知道她是什么来头,就来给她求药治病。方负雪,若是她愚钝不堪,也没有过目不忘的本事,你是不是根本不会去给她治病?”
方负雪久久不回答,南画萤冷言道:“梨吹雪的药引当中最后一副材料在我手上,殿下若是能帮我取来那离人台上的销魂草,我便把这味药给你。”
“离人台,断肠台。若殿下不是真心实意同那姑娘交好,也不要费那么大劲,把人拢在手心里了。”南画萤懒懒地说,“生死有命,她的死活关你何事?”
方负雪听了她这番话,强忍怒气道:“我若是不在乎她,何苦来和殿下求药?”
南画萤好以整暇地抿了抿有些松散的鬓角:“那殿下就登一登离人台,证明一下啊。”
方负雪双眼瞪圆,南画萤微微眯了眯眼睛,她眼眶周围那圈夕阳西下时若天光尽头般的云霞颜色显得更深了一层,朱唇紧绷。
良久,南画萤用自己尖锐的彩甲敲了敲桌面,方负雪缓缓放松下来。
“登台而已,”方负雪说道,“天地可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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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云烟水路,意书坐在一处柳树下面的小摊前,百无聊赖地晃着两条腿。
霜桥正在商贩那里给她排队买炸豆腐,意书面前放着两串糖葫芦、一碗糍粑、两条劣质银链子、一个手绣荷包。都是刚刚霜桥把她拎出骊珠楼后给她买的。
她知道对方是好意,想带她去散散心解解闷,只是美食在嘴边,意书也有点咽不下去。
倒是霜桥对她的好感度一个劲咣咣往上涨,意书有种情场失意,但是事业得意的感觉。
刚出锅的炸豆腐有些烫手,霜桥没练过铁砂掌,嘴一直呼着气说着烫,斯哈斯哈地把豆腐端了过来。她见意书坐在原地不动,自己翘着腿站在旁边,胡乱吹了吹豆腐,就想往嘴里塞。
意书不满地打掉了她的手:“小心烫着舌头。”
“那你吃嘛!”霜桥举起糖葫芦在意书嘴边晃来晃去,“你考不考虑加入我们骊珠楼,斩断情根,一心一意服侍主人。”
意书低着头沉默半晌:“我宁可去跟锦鲤跳舞也不去给南画萤办事。”
霜桥不满地翻了个白眼,豆腐的热气稍稍散了一些,她用筷子夹起一块说道:“啊——配合一下。”
意书拿她没办法,只好张嘴把豆腐咽了下去。味道还真是好,不枉霜桥排队排了那么久。她也有点饿了和霜桥一起两三口吃完了整晚豆腐。
把豆腐吞咽干净后,霜桥又把她拎了起来:“走,姐姐带你找个寻欢作乐的地方。”
意书看了眼周围漂亮的楼宇,想到碧云洲是个何等风流之地,对这句话打了个哆嗦:“不好吧,我现在还有主呢……”
“就是有主了才去啊!”霜桥恨铁不成钢,“我们去寻欢作乐,告诉他本姑娘不在乎他了,让他自己着急上火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打转去!”
意书伸出手,沉吟了片刻:“问题是,方负雪不知道我在听他和南画萤的对话啊,我这个时候去逛个青楼,影响的是我个人声誉。”
霜桥“哦”了一声,发现确实是这么回事。她也毫无办法地叹了口气:“那咋整,我再给你找一个?”
“你给你自己找一个吧。”意书主动伸出胳膊揽住霜桥的手臂,两个人像是二十一世纪出去逛街的好闺蜜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