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个东西都不消停”,齐昀又倒了杯甜水放在季清妤面前。
季清妤又灌了杯,清清嗓子,“王爷,进门的时候我碰到了焦星宛。”
不须多说,齐昀也知道发生了何事。季清妤从小就是不受气的性子,突然说自己要做个大度的人,齐昀能信才怪。
这才几天,果然憋不住了。
“你骂她了?”齐昀不以为然,“你招惹的人还少么,不差她一个。虱子多了不怕咬,我看王妃铜皮铁骨,这点事也值得忧心?”
您还真是了解我。
季清妤也不是担心得罪焦星宛,只是:“我爹那儿可能不会这么想。”
“你老老实实待在王府,季将军能到王府打你?”齐昀品着酒,怡然自得道。
甫时,门打开了,席面客人纷纷停下交谈,目光聚集圆领褐袍的太监身上。
是皇上身边的大太监来宣读圣旨了。
国舅公喜上眉梢,小步快走上前接迎,“周公公怎么来了,可是皇上有什么交代。”
周公公瞧不起他小人得志的做派,脸上挂着疏离的笑,“国舅公深得圣心,皇上特地派老奴送嘉奖圣旨,国舅公接旨吧。”
国舅公抚掌大笑,转头对着随侍道:“快把夫人请下来。”
国舅公夫人湛蓝色衣裙,鲜亮的颜色越发衬得脸上面无血色,双颊凹陷眼神雾蒙蒙,像是暮暮垂已的老妇。
国舅公一把将她拽跪在地,“周公公,可以宣旨了。”
周公公暗自鄙夷,抻开明黄色圣旨洪亮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席间的皇亲国戚,朝廷大臣跪地接旨。
季清妤屈膝跪地,眼神却打量着国舅公夫人,身体孱弱暮气沉沉,病到如此地步了吗?
周公公宣读圣旨,国舅公欢天喜地接了过去反复察看,喜不自胜。
季清妤起身坐下,看着周公公领了赏颔首告退。
国舅公叫人把圣旨妥帖放好,遥遥看到齐昀端了杯酒走了过去,“瑞安王光临寒舍,真叫臣的国舅公府蓬荜生辉。”
齐昀同样举起杯,“恭喜叔外祖加官进爵,圣宠优渥。”
国舅公眼神愈发自得,嘴上谦虚道:“哪里敢让五王爷称臣一声叔外祖,折煞老臣了。”
齐昀哪里不懂他的心思,于是愈发谦让,“以前是本王不懂事,叔外祖老当益壮。本王从叔外祖讨个孤女都不欢快,那个孤女哭天喊地要回国舅公府,本王没法子借着寿辰又给叔外祖送回来了。”
国舅公讶然,润莹婷婷袅袅从季清妤后面走出来,姿容清绝,半低着头含羞露怯美不胜收。
季清妤搅紧帕子,心里慌张润莹洗去自己给她伪装,她要做什么?
国舅公心中的得意到达了顶峰,“五王爷真是抬举臣了,臣于她微末之时抚养她,她对臣难免有亲近之感。臣刚瞧着王爷和王妃交谈密切,恐润莹伤了你们夫妻感情,臣称大就收了。”
润莹声音如空谷黄鹂,“民女特意学了舞为贺国舅公生辰,可允润莹?”
国舅公哪有不应之礼,相熟的大臣纷纷调侃国舅公,风采不减当年,国舅公嘴角压都压不下去。
齐昀带着季清妤坐下。
季清妤心里忐忑,润莹换了身红色舞衣出来,不似之前清丽,额头上的花钿像是火焰。
脚踩着鼓点,鼓点渐急,润莹的腰身也舞动得越来越急促,雪白的皓腕翻转,裙裾飘飞,如同绽放的血莲花,闪动着夺目的色彩。
润莹转到季清妤面前,只字片语传来,“王妃,热闹该结束了。”
季清妤不明所以,正欲起身,手腕却被齐昀死死攥住。
齐昀左手端着酒杯,侧脸冷淡又绝情,长长的睫羽下压,落下一半阴影。季清妤越发看不懂齐昀了,上辈子齐昀也是这样么,季清妤记不得了。
变故突生,润莹长袖裹剑直直刺向高台上的国舅公,“狗贼,为我父母陪葬!”
短刃捅穿了国舅公的下腹,鲜血肆意涌出,国舅公下意识捂住,鲜血从手指间冒出了,手指颤抖:“快抓住她。”
护卫行动迅速,手无缚鸡之力的润莹哪里是他们的对手,几息就被压制住。
润莹头发散乱,眼全是令人心惊的愤恨,她像是疯了吼叫道:“我乃永州太守之女孙莹,柳归善赴永州灭鼠疫,烧死永州五万百姓,心狠手辣,猪狗不如。”
国舅公跌做在椅子上,让前来的大夫包扎,气急败坏道:“捂住她的嘴,快捂住她的嘴,此女妖言惑众,不可信呐。”
润莹被护卫死死捂住嘴,齐昀冷眼旁观,季清妤受不住了,齐昀冲她轻轻摇头。季清妤咬着唇,忍了下来。
“让她说”,说话正是病恹恹的国舅公夫人,她让侍女扶着她走到下面,对着护卫下令道:“放开她,我要听听她是怎么样污蔑我的夫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