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的结界感知没有出现问题，因为在感知里，使用者的咒力没有变化，谁也不会想到他已经死了。”
而且也许是从那以后，羂索意识到了夺取大家族继承人的身体困难之处……不好下手，而且还容易被认出来，并且在事情败露之后，因为继承人没了，所以他会遭到那些家族的疯狂报复。
“后来呢？我不明白，他到底是想要做什么？”我问。
“为什么他要杀我？”
在阴阳术的设计陷害那一天，对于他漫长的诅咒师岁月来说，我应当只是一个觉醒术式甚至不满一年的六岁小孩。
“难道是因为十影法？”
不是“禅院况雾”本身的灾祸，而是“十种影法术”这个术式的灾祸。
天元扶额叹息一声，语调幽幽，目光深远地看向远方：“是啊，的确是因为十影法。”
然后天元以古井无波的语气投下平地惊雷：“也是因为是顺着那条线查了，才发现五条家的上一任六眼也是为羂索所害。”
我：！！！
我蓦地睁大了眼睛。
天元却笑了笑：“当时我也觉得荒谬。我还以为那位六眼是因为没有熬过眼睛的负荷才早夭的，五条家也是这样给出了调查结果，谁能想到这其中有羂索的手笔呢？”
他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我猜在你之后，下一个就是五条家这一任六眼了。”
我问：“既然上一任六眼是被羂索害死的，那么五条家真的什么也没有查出来吗？”
不然他们应该警戒，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对一切一无所知，甚至不知道有人惦记着自家神子的命……不，或许是把他当成了众多领了黑市悬赏的普通诅咒师之一，所以并不在乎。
根本没有想到他可能活了上千年，因为在咒术界根深蒂固的印象中，只有天元才能不死。
天元摇摇头：“我曾经提醒过当时的咒术界，但用处不大。”
“当时的咒术界虽然我还有一些权力，但是已经有很多世家对我心生不满，权力已经被架空了一部分，话语权没没有那么重了。”
“我说的话，他们嘴上奉承顺应，但只觉得根本没有这样一个人，只当这是我一点想要拿回权力才编造出的谎言，所以全然不在意。”
想来也是……毕竟傲慢如咒术界，除非亲眼所见，否则他们是不会相信有一个潜在的强大敌人正在暗处对一切虎视眈眈。
比起这些需要疑心的事情，他们更愿意守着自己深寂的宅院、虚无的权力，享受着虚假的快感。
“值得一提的是，他的每一任寄宿者额头上都会出现一条缝合线。”天元说，“这好像某种束缚，作为完全获取身体主人的一切所要的代价，就是他不能修补好额头上的伤疤，永远都有一条缝合线。”
——缝合线无法隐藏。
这是一条重要的消息。
第110章 交换与等待
天元说完以后，我艰难的消化着这来自于咒术界地位最为特殊、资历最为久远之人说出的庞大情报。
——也就是说，其实原先的猜测是正确的。
我来此求证，只是想要询问出有关于“不死”的方式是否有更换身体这一条，如若没有，那么就要询问他印象中有没有除了他之外活了千年的人。
原本没想到会有这么详尽的答复，我连无功而返的想法都有了，结果居然出乎意料。
天元大人的话直接佐证了我先前连调查带猜测的绝大部分事情。
我心中有了决断。
“原来是这样吗……很感谢您为我解惑，那么……”我顿了一下，组织了一下脑海里的想法，语带试探，“天元大人是想要从我这里获得什么呢？”
天元是个好人，甚至是个心怀个咒术界的大好人，这毫无疑问。
他布下了一个偌大的结界，圈定了整个霓虹，让世界的其他地区受到咒灵侵害的可能性大大减小。
但是同时也圈定了自己。
我不认为他是一个会无条件为我解惑的人，尤其是他看起来并不意外我的到来，仿佛等候已久。
——他一定是另有所图。
听到这话，天元遍布沟壑的苍老脸皮挤出一个凄凉的笑来。
“如果可以的话……”他面向前方，放空了自己的思绪，目光没有落点地看向百年如一日的薨星宫结界，喟叹着。
然后以一种轻飘飘的姿态掀起我心中的惊涛。
他说：“结束我的生命吧。”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独自守在空荡荡的地底，不见天日。
比起目不能视、耳不能听、口不能言的人来说也好不了多少。
唯有……一点微末的结界感知力尚在，可在千百年的孤寂侵蚀下，他的精神早就崩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