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桥和阿冽对视一眼,阿冽也不知这少年为何发脾气。元桥问道:
“你们要是过得不好,大可以向殿下提,大家都是苏家旧人,殿下不可能为难你们。”
“是是是,我们过得挺好的,虽然还是打铁,却入了军籍,一家老小也都有安排,没什么不满意的。”老高赔笑解释道:
“小孩子爱耍脾气,早上说了他两句,就记恨到现在。”
大家看着把头偏向一边的高奉先,都笑了。
可他却不买阿爹的账,忍不住指着隔壁一间关着门窗的造作间道:“我想回东庄,是不想将来向玄庄头那样,被人用铁链拴在这里!”
玄铁原来做过他们的庄头,就算到了这里,高奉先还是习惯称他“玄庄头”。
苏元桥大吃一惊,三步并作两步走到门边,一把铁锁豁然映入他的眼帘:“是这里吗?玄副将,玄副将你在不在里面?”
玄铁原是苏将军的副将,从战场回来瘸了一条腿,一直在将军府前院闲住着。
他喜欢动手给阿慕、四郎、五郎几个小子做小武器,什么小弓、小弩、小刀剑都难不倒他。这些几岁的男孩子简直把他当成了神。
后来他还自己发明的袖箭,更是连苏将军也觉得不可思议。
等到小娘子来成了他的发明指导,更是让他的双手如同镀了金,越发值钱起来。
上次萧崇义把他哄上马车,要不是齐王下令官兵来追,他这会儿只怕人已到了北境。
元桥回头看着阿冽,气愤的说:“李冽!为什么要把玄铁锁起来?萧崇义的事错不在玄铁,他也是被骗的。”
阿冽这才知道,那个小铁匠生气是因为这件事。他无奈道:
“这是神火司的事……”
“是我让他们把玄铁锁起来的。”李奏声音在他们身后响起,元桥愕然的瞪着他。
众人让开一条路,李奏走到门边,命令道:“把门打开。”
神火司的人立即掏出钥匙,将门上的锁打开,一阵“哗啦啦”的铁链声之后,做在匠作台边的玄铁站了起来。
这下连李奏都有些诧异,他大概没有想到,一个人失去了自由,哪怕给他同样的吃穿生活用度,他精神上的折磨也同样是伤害。
苏元桥更是无法忍受看到这样的玄铁。
玄铁的花白须发,让他想到自己的父亲。戎马半生,还在为朝廷卖力,最后却落到这样的下场。
五郎的出现,让玄铁又惊又喜,他拖着脚上的铁链使劲往前走,拉着五郎的胳膊上下打量,两行泪落了下来:
“好了好了!将军没了、四郎君也没了,属下听说您昏迷不醒,心都戳碎了……”
“玄副将……”元桥满心悲怆。
这些上过战场的人,无论将士,都有着过命的情义。他又是看着四郎、五郎长大的,他们清脆的笑声还在耳畔,就已经白发人送黑发人。
这种煎熬,他今日才得以发泄。
“您替属下向殿下求个情,让玄铁回东都苏府吧。我这把老骨头还能有什么用?”玄铁看到小郎君,想起了没能看一眼的苏将军,不由得悲从中来,声泪俱下。
第463章 我不是针对他
见苏元桥跪下,李奏忙上前半步将他扶起,迟疑道:“五郎,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们能否出去说话。”
出门前,他对神火司的司直郎道:“把脚镣开了。又不是囚犯,上什么脚镣。”
他领着元桥往外走,低头想了很久,才开口问道:“元桥,你在军中任过职、带过兵。你们苏家的亲兵之所以忠心,除了军饷比别人领得多,还靠什么手段?”
“靠我们以诚待人,我们吃、住、操练都和亲兵在一起,对待他们的亲人也像我们的亲人那般!”元桥心里憋着口怨气。李奏展颜道:
“你们是如何待他们的亲人?”
“他们的亲人都随军做军需人员,年纪大了还可以到苏家的庄园生活。”
“所以他们并不能随意还乡,有的也是相对的自由。”李奏转脸看着他:
“朱邪执宜……也就是阿慕,生父过世后,曾经派人来接玄铁,想报答他的养育之恩,为他养老送终。这本是件好事,可我不能成全他,反而要让他知道,他养父在我手上,只有相对的自由。”
他停了片刻,见元桥没有说话,他才问:
“今日你怎么过来了?我是去看金猊,它有些不好了。路过这里顺便看看。”
“金猊怎么了?”元桥知道妹妹很喜欢金猊,不由自主问道。
李奏叹了口气道:
“年纪大了,脾气反而大了。马师看它腿受过伤,不敢让它奔跑,它不耐烦每天就是在草场里走走,昨天反抗的时候还踢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