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见梨花开(74)

作者:疏节安歌 阅读记录 TXT下载

“吃饭。”白琼首先打破了沉默,拿起碗来开始吃。他脸色如常,看不出什么来,不过筷子和婉碰撞间发出的轻响出卖了他。

“小白,你受累了。”秦霜垂下眼睛。

“自家兄弟,不说那些,吃菜。”

秦霜也拿起筷子,慢慢的吃了起来,“我也知道,是我不对。我当年对不起珊珊,也忙着那些场面上的事,没怎么管过欢欢。最后我还跑了,还把孩子扔给你。她长这么大,除了珊珊就是你在带,我什么都没做过……我这么多年也没脸回来,也不知道怎么跟你说。”

白琼挥了挥筷子,示意他不用说,“欢欢走了,你喝酒吗?”

“拿一坛吧,我也好多年没喝过了。”

于是白琼转到旁边柜子里,上下看了看,拿了一个比手略大些的小坛子和两个梅子青的小瓷杯,一人倒了一杯。“来,干。”

他们就这么沉默着,倒酒,喝酒。随着酒一杯一杯的下肚,渐渐的话也多了起来。

“说说吧,怎么弄成叫花子了。”白琼问。

“打仗嘛,哪有好日子过。”

白琼笑了,“知道没好日子过,还不回来?”

“我哪知道你们在家当大爷啊,我以为你也成叫花子了呢。”

“切,不管什么时候,我总是要比你体面的。”

秦霜上下打量了一下白琼,“哎,小白,我觉得你变了。”

白琼有些醉了,眯着眼瞅他,“嗯?”

“从我下午进门我就觉得了,你好像更……像个人了。”

白琼噗嗤笑了,眼睛也弯了起来,看上去温柔的很,“我以前还不是个人了?”

秦霜往后一仰,把腿一翘,“你以前那是个佛爷,看着无欲无求的,有话也不跟人说。天天端着你读书人的架子,要清高,要体面。动不动就跟人讲道理,也不管人家爱不爱听。那挑粪的上咱家多来两趟,他都会背孟子见梁惠王。”

白琼往椅子背上一靠,手里拿着小酒杯转着玩,“那现在呢?”

秦霜眯着眼看白琼,“你现在看着活泼多了,也好说话了。”

白琼把杯子里的酒干了,陷入了回忆,“欢欢和你小时候一样,皮的很,讲道理从来不听,书也不好好读,只缠着我陪她玩。我忙了一天了懒得动弹,她精神倒是足得很。闹的我实在没法,有时候烦了也吼她。偏她又是个小女孩,跟你不一样,她一掉眼泪我就没辙,只能哄着。

“有一次我跟外头帮兔崽子置气,坐了一天没说话。欢欢中间来给我倒过几次水,我都没搭理。后来孩子大概是瞎想把自己吓着了,跑过来抱着我说,‘白叔,要是我做错了什么,你可以打我可以骂我,就是别不说话,我看着害怕。’从那一次,我就知道有话要说。要是不关她的事,就告诉她不关她的事,省的她瞎想,那就更乱了。

“她不像你,皮糙肉厚的,我十天半个月的不理你都没事。你走之后她天天瞎想,弄得我不得不改。时间久了,就成这样了”

就在气氛变得有些伤感的时候,秦霜一句话把气氛拉了回来。他半打趣的说,“那你得谢我啊。”

“谢你什么。”

“谢我跑路了,你才能跟欢欢学学怎么做人啊。”

白琼拿起筷子扔秦霜,“别贫,”又垂下眼睛,小声的说,“我宁可欢欢有爹陪着,我继续做我的佛爷。”

桌上的酒坛子从一个变成三个,也没见秦攸仪下来。秦霜坐不住了,“不行,我得找欢欢说话去。”说着摇摇晃晃的就要往楼上走。

白琼去拦他,“你喝成这样,你找她干嘛。”

秦霜推开他,“不行,我得找我闺女。”

他俩一路拉拉扯扯的上了楼,秦霜把楼上关着的门拍了个遍,嘴里吆喝着让秦攸仪出来,秦攸仪当然是没理他。秦霜看一层楼都没反应,干脆往楼道中间一坐,唱了起来,“家住绛州县龙门,薛仁贵好命苦无亲无邻。幼年间父早亡母又丧命,抛下了仁贵无处把身存……”

这正是《汾河湾》中薛仁贵离家十数载,回到家中,与妻子相认的那一段。妻子不信来人是薛仁贵,他只好自报家门的那一段。别看秦霜喝成这样,走路都不稳,那唱腔可是稳得很。

秦攸仪在屋里一听就哭了,眼泪一滴一滴落下来,好像这么多年的委屈,怨恨,孤独,思念都跟着这些眼泪,一起离开了她。就是这个声音,她小时候最常听的,她爹哄她睡觉的时候唱的。

秦霜听见有个屋子有动静,就挪到那个屋子门口接着唱。

“常言道姻缘一线定,柳家庄上招了亲。你的父嫌贫心太狠,将你我二人赶出了门庭。夫妻们双双无投奔,破瓦寒窑暂存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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