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纪轻轻的,正是要潇洒的时候,谁跟你似的,天天算计那么多,累不累啊。”
“花无百日红,总还是要为以后做打算的。”白琼不紧不慢地说。
“是是是,您最是个会打算的人。以后要是我不红了,就来你家蹭吃蹭喝。”
白琼嗤的一声笑了,“老婆孩子不管啦?”
“我刚出来舒坦一会,你可别说那些烦心事,不然我可拿脚就走。”
“走呗,我又没请你来。”白琼眼睛一眯,也学着秦霜翘起腿来,一副闲散大爷的样子。
“诶,这茶还没喝完呢不是,喝完再走,喝完再走。”秦霜又摆出自己惯用的无赖脸。
白琼翻过身看着秦霜,挑了挑一边的眉毛,“吵架了吧?”
“你怎么知道的?”
白琼嘿嘿一笑,接着扇风,并不答话。
“也不知道造了什么孽,娶了这么个婆娘,天天的有事没事就嚷嚷。一进家门就乌烟瘴气的,简直头疼。”秦霜嘟囔道,“我跟你说,还好你没讨老婆,以后也千万别讨,简直是自寻烦恼。”
“说说吧,又怎么了。”
“还能怎么了,不就是为了那两个钱。你说这娘们也真是的,又没缺她吃又没缺她穿的,天天嚷嚷什么啊。不就是那几个工钱,没发钱能怪我吗,一进门先给我劈头盖脸一通骂嘿。还有那个奶娃娃,一进家门就哭,吵的人脑瓜子疼。你说我这累了一天了,就想睡个觉,那玩意儿还不让人睡,你说这日子,啊,怎么过?”
秦霜罗里吧嗦说了一堆,从他家老婆,说到他家娃娃,说到他家老丈人。甚至连隔壁赵家,王家,对过的李家,都能被他数落出一堆不是来。白琼就在一边听着。
秦霜说了半天,看白琼不说话,不乐意了,“哎不是,你吭气啊,半天不吭气是怎么个事。”
“这都是你的家事,我有什么好说的。”
“我说小白啊,这我就得批评你了。”秦霜坐起来,把腿一支,一副小痞子样,“你这一天天的,端个架子。‘这都是你的家事~’你这什么事都划拉的这么清楚,你没劲不?还有你看看你这衣裳。”说着就从榻上站起来,一脚从几子上垮了过去。
白琼赶紧捂住衣裳,“我的衣裳怎么了。”
“这大热的天,你在家里还穿的这么人五人六的,你多见外啊,是不是,你个大老爷们,对吧,就得光膀子,对吧。”一边说就一边去扯白琼的衣裳。
“嘿!嘿嘿,拿开你的猴爪子,别来扒拉我。”白琼啪啪去打他的手,但是这那打得过,就一个开襟褂子,三下两下就让秦霜给扯下来了。白琼要去抢衣裳,秦霜哪里会给他。俩人闹了一通,最后都打着赤膊,往榻上一瘫。
“人家黄小姐早先也是个文静的好姑娘,怎么就让你说的这么不堪了。”白琼开口道。
“这都结了婚了怎么还天天黄小姐黄小姐的,该叫嫂子!”
“你这人真是不解风情,结了婚就不许人家继续新潮了?女孩子都爱美,都爱做姑娘的。”
“那你好歹得叫黄太太吧?”
“年级长了,自然就叫太太了。年纪轻,哪怕有了孩子,在外面自然还是要做个漂亮小姐的。”
“漂亮小姐有什么用,你看她贤惠吗?整个一个河东狮。”
白琼抄起手边的扇子就扔过去“怎么说话呢!”
“诶不是,我的老婆,你急什么?”
“古人云,夫妻之间,举案齐眉,相敬如宾。饶是你这么混,她在外面也没说过你一句不好的。人家已经做到这份上了,你呢?你听听你刚才说的话。”
秦霜拿起白琼扔过来的扇子,张开了扇风,“我在家里都那样了,你总得给我留个嘴上痛快不是。”随即又看了看手里的扇子,湘妃竹做的扇骨,空白的扇面,下面坠了一个白色的环形玉佩,打了墨绿色的络子。“诶,你这坠子不错啊,送我吧?”
“别想,这可是我花了大价钱淘来的。”白琼爬起来夺过扇子,压在靠枕下面。
“又是老物件?”
“嗯,嘉靖的。”
“不是我说,你天天弄这些有啥用啊?你看这玉,白不刺啦的,你看这扇面,也是啥都没有。你说你穷的时候用这样的也就算了,有了钱还整这些。”
“那不然怎么样,像你,弄那什么大扳指,金链子,金表的?”
“我这多气派啊。”秦霜说着抬起手,十个指头上竟挂了五个戒指,都是金的镶嵌了宝石,其中有一个是硕大的祖母绿,格外显眼。此外还有一个大翡翠扳指,蓝盈盈的,水头十足,带点荧光,好看的很。“有钱,就得显出个有钱的样来。你看你,净弄些死贵又不显眼的东西。还有你前儿做的那衣裳,你说你夏天做个丝绸的凉快也就罢了,你还非要做个素面的。灰不拉几的,也没比老百姓穿的那布袍子高明到哪里去。素面就素面吧,你居然还找了那么贵的裁缝。你说,啊,你在裁缝上花那么多钱,谁看的见啊,也没见你那袍子比我那强多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