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帘不得相见,芷兰笑着,眼角又沁出泪来。
屋里头,挽兰望穿帘外孤寂寻不着片影,梳妆台前取下髻上花簪,指尖轻抚流连许久封入盒底。
「她迈不过那道坎。」挽兰言,回首直勾勾地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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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居逆境中,周身皆针砭药石,砥节砺行而不觉;处顺境内,眼前尽兵刃戈矛,销膏靡骨而不知。
处在不顺利的环境中,就好比全身都扎着针、敷着药,在不知不觉中磨练着意志、培养着高尚的品行。处在优越的环境中,就好比被各种兵器所包围,不知不觉就被掏空了身体,消磨了意志。
②宠辱不惊,闲看庭前花开花落;去留无意,漫随天外云卷云舒。
无论荣誉还是屈辱都不会在意,只是悠闲的欣赏庭院中花草的盛开和衰落;无论晋升还是贬职也都不会在意,只是随意观看天上云朵自由舒卷。
③处富贵之地,要知贫贱的痛痒
生活在富贵的环境中,要知道贫穷困苦人家的艰难。
④皆摘自《菜根谭·概论》,著者明朝洪应明
第19章 19.三辈子(5)
14.
幽然闻风弄清弦,弹一曲悲歌离欢,蜷身小憩,鬓边兰香芳华,面颊滑落泪浸湿香枕。
阴云隙间微光透照孤影斜,院中梧桐绿叶凋谢,子夜细雨潇潇寒。
雨摇风满长廊尽头,白衣仙携一壶浊酒,静赏雨打花落,心沉浮堪乱。
残梦之中,白衣仙与男子相隔一水见,咫尺遥遥,他吹奏一曲,轻展柔柔笑颜。
白衣仙同那人于宫廷内偶遇,轻薄一眼,绝世风华,他便苦寻了那人十几年光景。
到头来,竟还是寻晚了些。
宿醉陈梦间,白衣仙念着身后房里与挽兰交谈甚欢的病瘦男子,那本该他身穿一袭白衣的心尖人。
15.
「今春的气候不太寻常。」
我哈出口暖气驱冷,颤颤巍巍地走至开棂窗边,望外万里荒山未融的层雪。
「分明已是开春三巡,却还是这般的冷。」我轻拈起衣袖,从窗棂上舀了一把雪,伸指摆弄。
不过片刻,雪花融化成点滴水珠自指尖散开。
深觉无趣,我甩手挥掉。
案前一身雪白清冷的人落墨余韵半点搁笔回身,一双无澜的墨眸映入绯衣身影才缓缓有了生意。
白衣仙朝我而来,微略不悦的蹙眉,拈袖仔细地擦干我手上残留的雪水。
他捂住我略显凉意的手,暗暗发力好生暖了一会儿。
我不大自在,抽出手来拎抱个案上香炉取暖。
白衣仙不理会我微不足道的抵抗,执拗地夺开暖炉子捉住我的双手,待到回暖,缓缓开口回解释我的疑问道:「今春魔人苏醒临世,外界异动,阴戾之气加重。」
「人间所受的影响已不仅限于气候。」白衣仙侧脸看了眼窗外的连绵雪景,似在思索什物。
他捂着我的手微微一紧。
我已年十八,上宁山四年来身子一日日弱下,苦药一次不落地喝,依旧补不了缠上身的顽症,夏日亦惧冷。与同龄人相较,骨器纤纤瘦弱,身量还是矮了些。
今春异冷,我不爱添衣,时常穿着单薄,又执拗的不许白衣仙施法封禁却非尘华殿内外的四季更迭,受寒后错喉不止,碰不得冰雪偏贪凉。
朝夕相伴使我胆子大起,我放肆地依偎过来,白衣仙习以为常,伸手将我揽入怀中。
他的墨发卷着清甜念樱的幽幽香气,氤氲萦绕扑鼻而来。
心下顺畅不少,我听他续而嘱咐道。
「宁山外设有引灵结界,待在其内尚算安全。日后定少出行,即便非下山不可,也须寸步不离师尊。」
了然地轻点着头,臂膀环绕上他的脖颈,朝他呵热气惹他痒痒,我装作不知礼数僭越如孩童般的玩笑道:「自是知道。」
自被掳来,我极少下山,影子偶邀我下山祭拜,白衣仙信赖影子,从不阻拦。
迎亲途中被掳,我与帝姬的婚事搁置。我朝虽苦于外有边陲附庸小族联合叛乱、战火久久不熄且军需粮草紧缺,内有连年灾荒百姓食不果腹横尸遍野,不得不求邻国施援,却更崇畏宁山威名,望求仙家庇佑渡过国难。
入赘驸马一事既有白衣仙搅局,两国的联姻便是黄了。我朝不得不毁约再议,邻国虽亦恐惹恼宁山却拂不下面子,誓要追回供应粮草并索要赔偿。
我朝不得已赔款割地,勉强稳住国运,表面浪静风平一片祥和中兴盛世之态实际国运情势紧迫边境战况岌岌可危。
莫说国朝大事如何,便按那小帝姬蛮横无理的性子,独守空房又遭天下人耻笑,逮着机会恐要将我碎尸万段。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任山下刀光剑影暗潮汹涌,我留于宁山上避避风头,好歹保住贱命一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