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他说得十分诚恳,万垂光直要笑出泪来。
两人说话的工夫,秦丹在院里叨叨咕咕,时而大喊大叫。万垂光不为所动,尚琼却实在受不了,暗地里作揖道:“奶奶,别喊了,吵得我耳朵聋。”
秦丹大声道:“你这狐媚子!一定仗着自己好看,就勾引我师姐!都是因为你们……”
万垂光疾步赶来,伸手在她背后一抓,劲力到处,秦丹登时浑身无力,不但闭口不言,神情都委顿得多。
尚琼惊叹道:“居然这样有效!”
万垂光应道:“这处是至阳穴,乃督脉要穴,被人制住轻则运不上气,重则昏晕丧命。”虽是为他解答,却是冲着秦丹,犹如练功时一问一答。
眼看秦丹老老实实,话也说不出,尚琼说:“她怎么办?”
“不管她。”垂光说,“师父找不见她,多半会让我大师兄下山来捉她回去,到时候罚得她哭,也是活该。”
第20章
秦丹被绑了一天,终于服了,软倒在地。醒来却骨碌着眼睛找:“我师姐呢?”
尚琼说:“去练功了——每日最少两个时辰,风雨无阻;事少时要练足四个时辰。”
秦丹愣了一刻才说:“她还在练功?”又瘪嘴道,“成亲以后也就不练了。”
尚琼说:“她不要成亲的,已经跟赵金晖说过了。”
秦丹默默无语,低了头半晌道:“真是有眼无珠。这么好的郎君都不要啊。”
尚琼奇道:“你到底想她嫁还是不嫁?”
“说一次不作数的。”秦丹叹道,“我想跟她一起练武,自然盼着她能回山去……可那个赵金晖这么有钱,我看师姐一定要嫁给他的。”
尚琼整日里吃钱,却不怎么考虑有多少钱。垂光出门,能不花钱就不花钱;除了吃饭,又给他买过几件衣物,两人一个赛一个地抠。这时提起“有钱”,他倒没得可说——在他看来,钱都是万垂光的,他只要填饱肚子就够了:从他下凡头一天起,这件事就从未改变过。
他问:“在这世上,有钱的确是件好事,对么?”
“当然啦!”秦丹瞪大了眼睛,“这还用问?况且他又温和,又爽气,我装成厨娘一见他,就觉得他不错。”说着便慢慢红了脸。
尚琼又问:“青梅竹马也很好么?”
秦丹翻了个白眼:“更好啦!好人就在你隔壁,这不是做梦都要笑醒。我就想不明白,师姐又不温柔贤惠,赵金晖干嘛看上她?”
她托着腮想了一刻,跳起来便走。尚琼吓得赶紧跟上,秦丹说:“我要去找她。你跟着做什么?”
尚琼说:“上回那辣椒吓人得很,我怕你再拿什么奇怪的东西害你师姐。”
两人尚未走到大门,忽然有人一步撞进来,趔趔趄趄几乎摔倒在地。秦丹吓得大叫,尚琼一看跟着一条黑狗,才知是醉醺醺的万垂虹,满身酒气直冲天庭,便对秦丹说:“是她二哥。醉成这样,先送他回房罢。”
秦丹不情不愿跟着扶,不免抱怨。万垂虹跌跌撞撞踩进自己门槛,突然冲着她冷笑:“又来教训我?别以为帮着搬过来就成了恩人;外人终归是外人,就算攀上高枝儿,这家里也没你一根毛。”
秦丹怒道:“我好心扶你,你还冲我喷酒气!”
万垂虹一头扎在床上,仍在说着:“早知道你胡说八道,当初抱养你就该割了舌头!不是你乱说话,我也不至于没了老婆又没了儿子……”
“抱养谁?”秦丹一脚踹在他腿上,“你胡说什么呢?我虽没有娘,但我有爹呀!尽管他也不怎么样……但我有爹!”
尚琼见她动武,连忙来劝,万垂虹却傻笑起来:“爹也不是你的!你跟着我们姓万,但还不是个外姓人?老大和我赚来的金也好银也好,一个子儿都没你的。”
两人听着不对劲,秦丹说:“这是说我师姐?”又朝万垂虹说,“喂,你说抱养的是……是万垂光?”
万垂虹迷糊着呵呵笑起来:“你是抱养的,你不姓万!”
尚琼和秦丹当真呆住,没想到一个醉汉竟然揭出这样一件事——他听见女孩说话,便以为是万垂光,才拿这些话刺她。尚琼心里翻搅起来,秦丹薅着万垂虹衣领道:“你说话当心些!”
万垂虹闭着眼睛说:“老大搬家带出来个盒子,里头有文书……不信……”后头便没声,竟是昏睡过去。
夜风嗖嗖卷进来,两人杵在屋里,秦丹说:“我要去瞧瞧。”
左右为难中,尚琼又想到何重绿所言:有什么不知道,你就去打听。他咬了咬牙,跟在秦丹身后。
两人也不去找万垂光了,只到万垂阳房外。秦丹立即便要进去,被尚琼死劝,这才只在外头等;直等到第二天夜里,才见他拿出来一只小木箱,看了又看,最终塞进床下,匆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