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会我还修什么炼?”尚琼不耐烦了。
万垂光闭紧嘴巴,看它安安静静,也便放下帘子,探出头来说了一句:“别吵,别偷看!”自行睡了。
她在里间,尚琼便在外间,丝毫不去关注她的动静。它仔细看了看这间小小的房屋,来人间的第一个落脚处。
这地方是繁华还是简陋它都不在意,只顾看着那小香炉里的三炷香,知道这香火是因为自己才点燃的。做了多年貔貅,不知听说了多少回,第一次亲眼见到,竟然心潮起伏。
虽然第一天不怎么愉快,它满意地想:也行。
尚琼取下一枚鳞片,紧挨着三炷香插进香炉,那鳞片唰地消失,香火顿时大亮,随即恢复如常。
背靠着墙壁,它端坐运功,开始吸收这里稀薄的灵气。入定时刻,尚琼逐渐忘却身外一切,处于种种细碎声响的包围下,又似乎听见女人轻轻的哭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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鞠躬。
第3章
次日万垂光仍旧出门卖艺,尚琼要练功,自然不肯跟着。大哥万垂阳泼了一钱银子的药,终于听话,老老实实睡得很熟,不再挣扎着起来。
整座院子像没有人,连月亮也不知跑去了哪里。尚琼自由自在练了一整天,然而吸取灵气还是相当费劲,时断时续,疲惫不堪。
难怪到人间来叫做历练……它瘫倒在墙角,苦恼地思索。
院门忽然开了一道小缝,探进一个狗头来。尚琼正烦,没好气地一瞟,见月亮默默进来,在院里转了一遭,又返回大门口,却不向外,只抬起前爪轻轻挠了挠门槛,倒坐下了。
不片刻,门缝宽了些,这回探进来一个人头。
尚琼静静地看着那个人,眉眼应当有几分秀气,只因此时只顾警惕,表情像刷了一层薄浆糊,显得绷着。那人见院中安静,便蹑手蹑脚进了来,一面留意着屋里的万垂阳,一面轻车熟路直奔鸡棚,顺手早撒出几粒菜渣。棚中最后一只鸡见了人影,急着啄食,连一声“咕”都来不及叫完,已被那人手法娴熟地提出来,揣在怀里飞快溜出了院。
不告而取谓之偷。
尚琼被打断练功,本来憋着一股火;这时见月亮吃里扒外,竟然帮着旁人偷鸡,想起万垂光说自己不如它,简直要气得笑了。那人抱着鸡溜之大吉,却没忘记带上院门,月亮仍留在门口。尚琼掏出昨晚留下的两个铜板嚼了,朝黑狗走去。
万垂光一步迈进院来,耳闻呜呜作声,左右一看,黑黢黢的貔貅把黑黢黢的狗堵在墙根,正在低声教训:“你主人一个病着,一个出门,你身为忠犬,应当……”
而月亮夹着耳朵尾巴缩成一小团,恨不得缩进墙砖里去。
大哥房中安然无恙,她宽心之余立即丢下手中的刀,奔过去道:“做什么欺负月亮!”
月亮终于听见她的声音,眼含热泪,缓缓滑倒在地,连求救也不敢。
貔貅哼了一声,恨恨地说:“两个铜钱的确撑不了多久,算你来得及时。”随即微光一闪,仍在原地,月亮却四下里茫然寻找,垂光便知道它又瞧不见貔貅了。
她看狗儿可怜,还没开口斥责,貔貅倒气鼓鼓地说:“我欺负它?它帮着外人欺负你呢!”
垂光说:“我只看见你要找它的别扭。月亮很懂事,你不要打它的主意。”
貔貅冷笑道:“它可比你想得更懂事,刚把你养的鸡送走。”说着朝鸡棚示意,将方才偷鸡一幕绘声绘色讲来。
垂光听毕面色一沉,刚要说话,屋里响起万垂阳的声音:“垂光回来了?”说着又是两声咳。
万垂光本来忍着气,这时听见大哥明显虚弱的嗓音,便也不想再忍,径直走到另一侧墙边,叉腰仰面,冲着隔壁扬声说道:“偷来的鸡,当真吃得下去?!”
说完并不解气,沿着墙边木梯噔噔噔攀到了顶,干脆坐在墙头,瞪着下头说:“你缺不缺德?这都第几回了?有本事吃喝玩乐,怎么没本事自己挣钱买啊?”
那边有人笑着应道:“这鸡老眼昏花,不知怎的跑来我这里,哪里就是偷?”
貔貅跟着登上梯子一瞧,底下正是那偷鸡贼,正在灶房门口拿大盆滚水烫鸡毛。它惊诧道:“原来是你邻居?”
万垂光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来:“这是我二哥万垂虹。”
“咦???”貔貅十分震撼,“你二哥?”
垂光说:“自打他成了亲,大哥就叫他和二嫂单独住着。”
尚琼仔细一望,月亮也从角落狗洞钻回那边,趴在堂屋门口小木凳旁。凳上坐着一个黄脸女人,想必就是二嫂。她怀抱一个正熟睡的娃娃,任凭兄妹俩墙上墙下地叫嚷,置若罔闻只管拍打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