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功力不一,穿墙越脊难免有失察之处,终于在一堵围墙之外听见一声询问:“什么人?”
随后有人道:“在这里!”
四人都是一惊,脚下却未停,齐之涯极快极小声地说:“守夜排班有所变动,尽量不要正面交锋。”说罢拉着秦丹躲在一块巨石后。
垂光懂得她的意思:齐之涯必定对守夜安排了然于胸,才能带他们走得这样顺利;这时忽然生变,一定是任清浊有所提防。对方人多,一旦交手,四个人只会越拖越弱。
她也引着尚琼要朝旁侧去,尚琼却朝更远处一指:“去那边!”
垂光循声望去,一道瀑布垂挂而下,水势洪沛,声响甚大。
尚琼说:“那水墙后头有什么门道。”此时来不及多讲,便言简意赅,“香。”
垂光当即明白,他既这样说,瀑布之后必定别有洞天,有值钱的物件藏在里头。那瀑布流水坠入水潭,透出一股寒气,却并非遥不可及。如果追兵功力不足,倒是逃跑的好路子。
她约略目测着距离,很快便选好了落脚起跳之处。
这时追来的人声已近在十丈之内,明晃晃的火把越来越多,齐之涯看他两人指指点点正要解释,垂光却携了尚琼的手,犹如离弦之箭朝瀑布一跃而去,手中一粒石子激射而出,早已穿过水幕,落地有声,果然里头另有立足之处。
身后几名弟子当即高声惊叫:“禁地勿入!!!”
秦丹一听,便趁齐之涯不注意,也发足朝两人狂奔。垂光心里有数,双手拉着尚琼和秦丹,飞身窜入瀑布当中;齐之涯见状也毫不犹豫跟了上去。四人冲过流水,置身一块五尺见方的石台,只听身后众弟子喊声仍急,却没人敢追来。
秦丹朝齐之涯问:“这是什么地方?”
“这里头珍藏着忘忧门的掌门信物。”齐之涯说,“因此是门派禁地,常闭不开。”
既是禁地,自然无人。眼前两道铁门关得紧紧地,垂光二话不说,运足功力双手拍落,铁门应声洞开,现出一条窄而短的通道,尽头一座小小塑像非神非佛,是个男子立于树桩之上,底座雕成莲花样式。
垂光打量那塑像,见是个光头,样貌魁梧英俊,便说:“或许这就是当年乔木庄最后一任庄主方思泳了。”
尚琼没见过这样逼仄的禁地,困惑道:“这里这样小?”
齐之涯率先进去,扳动莲花座,那塑像忽然吱吱转动,其后墙壁随之扭转,原是一扇门,后头仍有空间。
齐之涯将手中一条铁锏投掷进去,压住地上一块石砖,对三人说:“绕着走就是。我只知道这些,再往里也没去过了,不知有没有别的出口。”
几人静悄悄鱼贯而入,只见是间正经厅堂,摆设比门中居所更为讲究。
尚琼低声说:“果然人家三大拳门都有这样一个放信物的地方,只有你们,竟然放在茶杯里。”
垂光不屑道:“连我都住不进这样的地方,我还管信物?”
尚琼想想青阳岭的小破房子,也觉得言之有理,笑道:“以后给你盖个大的。”
几人四处寻找出口,找了一刻也毫无头绪,齐之涯便用另一支锏将地下那支钩回。
垂光看着她的身影,万万想不到当年的梨花锏今夜再现江湖。再看秦丹,像是有意避开齐之涯,眼神也不朝这边瞟。
齐之涯偷偷看着女儿,一脸患得患失。垂光比比划划地说:“出去再和师妹说话罢。”
“不要紧。”齐之涯反而安慰她,“你不必怕她冲我甩脸色。即便她骂我,我也甘之如饴。”
这时尚琼冲垂光招手,一面揭开一条锦绣辉煌的绸布,现出一座精工细作的檀木架子,摆着高高的纯金烛台,却不是放着蜡烛,只供着一柄折扇。
垂光看这阵仗,了然地说:“这扇子便是任掌门的信物了。”她见齐之涯并未露出异样神情,又对尚琼笑,“咱们要不要给他也添点麻烦?”
“那还用说?”尚琼说,“我堂堂貔貅忍辱负重至此,总要拿些东西来玩玩。”说罢抄起折扇递了过来。
垂光说:“当初天下第一还用这玩意做兵刃,咱们功夫虽不及,总也能东施效颦罢。”
尚琼便提了那金烛台说:“这个归我。”
两人不争不抢,各自满意。然而烛台拿了起来,那木架子便朝一旁缓缓滑出,露出一条通道。
齐之涯和秦丹循声围拢过来,尚琼笑道:“关键时刻,这就是留给掌门跑路逃命用的罢。”
垂光说:“难怪没人来追。如果掌门知道这条通道,等在外头不是更容易?”
四人先后下了通道,只觉先低后高,果然是个出口。走了一顿饭时分才到尽头,堵着岩石,墙边设着一道机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