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咽了口唾沫,回答:“不行……”
行字还没吐完, 一柄匕首已经紧紧抵在了咽喉上。
前一秒还“好好商量”着的少女指尖一下下磕着刀柄, 把锋利的刃往男人已经被划红的皮肤上送, “没听清, 再答一遍。”
老爷:“……”
“不是,不是我们老爷不想答应你, 是真的不行啊!”
眼看就要真的见红,一旁的手下急声说, “我们每天中午都要给那边送人鱼过去的, 它们需求量太大了, 这两天靠的都是之前的存货,但明天存货就不太够了, 必须得早上去抓……”
话说的快了,几乎抖落完了才注意到老爷黑下去的脸色,讪讪地闭了嘴。
但里头的信息已经都暴露出来了,想撤回也来不及。
池念问:“它们是谁?”
几个人相互看了看,都闭紧了嘴。
轻轻啧了一声,白玉指尖捏着刀刃顺着男人的皮肤划动了半寸,“比命还重要啊。”
比死亡更煎熬的恐怕就是即将死亡的时刻。
所有未知都压在脖颈间的那把刀刃上,随着池念的动作,老爷站不住地一哆嗦,差点直接自戕,又连忙抓着一旁的手下站稳了,一动不敢动。
明显是非常怕死的,但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又很固执地不回答。
池念抬眼看了下旁边墙壁上挂着的一幅画,突然说:“你挺爱你的家人。”
是个陈述句,老爷倏然瞪大了眼看向池念,又随着池念的眼神看向墙上挂着的自己的全家福画像,终于绷不住地道:“这不关他们的事,不要伤害他们!”
有句话是强龙压不过地头蛇,作为这处渔村的地头蛇,中年男人本来是不惧怕任何外来人的。
但此时先是经历了诡异的温度变化,又对上行径难料的少女,所有突发事件都是从没出现过的,使他一时失了冷静。
池念眨了眨眼,将手里的刀刃往旁撤了些,“你的意思是,如果你暴露了它们的信息,它们不只会杀了你,还会伤害你的家人。”
全部说中了。
中年男人颓丧地低下头,安静几秒之后答了声“嗯”。
“啊,那就不巧了。”池念说,“我跟它们不是同类。”
男人愣了愣,扭头看着池念,没明白她这话的意思。
“我的意思是说,如果要我来做的话,我不会先杀了你,再去碰你的家人。”
少女唇间带着甜软笑意,眉眼弯弯,梨涡浅浅,神色堪称天真烂漫地,用散漫的语气说出可怕的话:“我会要让你活着,亲眼看着自己的家人是怎么一个一个被我解决。”
姜息站在池念身侧,司空见惯地静静听着池念胡乱吓唬人。
但初次被这么吓唬的人感观则完全不一样。
按理说,这样一个漂亮小姑娘说出这样的话,可信度并不是太高。
但如果这个小姑娘手里还拿着把匕首,并且毫不迟疑地划破了你咽喉下的皮肤
那可信度就飞速上升了。
中年男人脸色紧绷地保持着沉默,但在底下,他垂着的手正疯狂捏着下衣摆的布缝。
那里头有个隐藏的报警装置,可以从外头叫人过来。
但有点奇怪的是他已经努力按了很久,却还是没人推门进来帮忙。
一边装作纠结思考,老爷在几近崩溃之余又使劲按了几下,却听到一旁有人声线清冷地道:“别费力气了。”
姜息抬起手,轻轻点了下大厅紧闭的门,那门上的锁便诡异地自己拧动了起来,接着更是无风自开,显出了外头的景象。
中年男人惊骇地瞪大了眼。
一群小弟正拥挤着站在大厅门口,俨然就是他叫来的那些。
但此时那些人却无一例外地僵在外头,只能瞪大了眼努力跟自家老爷眼神交流,却一个动作都做不出来。
要是能靠近些仔细去看的话,除去被堵住的嘴,还会发现他们身上都缠满了细细密密的银丝,限制住了所有人的动作。
看到这万分古怪的景象,中年男人愣了半晌,终于彻底崩了心态,“我说,我说……”
池念便又问了一遍,“它们是谁?”
“它们……我也不清楚,但总之,不像是人就对了!”
说着话,又扫了一眼外头像是被定住的人群,再看向站在自己面前的两个人,默默在心里补了句,这两个也不像人。
被偷偷定义为不像人的池念继续问:“它们做了什么?”
“做了什么……”老爷似乎努力组织了一下语言,“侵略。”
“如果我们不在每天中午献上足够的人鱼供它们享用,它们就会对我们发起侵略。”
“所以为了不被侵略,你们就甘心做苦工?”
“不,不是那么简单的……”旁边的小弟恍然摇摇头,一脸惊恐地,“你没有见过,你不知道那有多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