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再次响起,荣景宁慌忙接起:“林碧,你——”
“荣景宁。”
深沉冰冷的声音让荣景宁一愣,再看一眼来电显示,哪里是谭林碧。
“哥……”
荣景临的声音带着超出他年纪应有的低沉,“明天晚上回家吃饭。”
荣景宁一怔,“要带林碧一起吗?”
电话那头一声清晰的冷哼,反问:“要你带,你带的来么?”
荣景宁无言以对,沉默了半刻,待要问问还有谁在家,荣景临已经挂断电话。
荣景宁不想回家吃饭。
她怕荣景临,从小就怕,但她从不敢违拗他。
荣景宁试图问谭林碧要不要一起回去,可是第二天整整一天谭林碧都没再理她。
临到傍晚,荣景宁卡着时间回到荣家,进屋就看到荣景临端坐在沙发上看文件。
“哥,我回来了。”
荣景临冷声“嗯”了一声,头都没抬。
荣景宁站了一会儿,觉得手足无措。刚刚就近坐下,荣景临把文件放下,起身去了餐厅,荣景宁只得跟上。
荣景临身量颇高,高大劲瘦的背影让荣景宁觉得更紧张了。
荣家的餐桌颇大,是那种长条形的西式餐桌。人多时大家坐成两排,像是两方对峙,气氛凝重,荣景宁很不喜欢。
所以,在她和谭林碧的家里,荣景宁买了一个小圆桌。她畅想着和谭林碧两个人围着圆桌吃饭该有多温馨。
一愣神,没注意到荣景临什么时候停下了脚步,人已经撞上了他的脊背。鼻子撞得发酸,眼睛不自觉转了泪。
荣景临转身,俯身看她,看到了她泛红的鼻头和盈着水雾的眼眸,眼尾眯了一下。默不作声地转回去,在餐桌旁坐下。
“愣着做什么,吃饭。”
荣景宁在他对面乖乖坐下,硕大的餐厅里只有他们两个人。佣人上完菜,安静地退出去,房间里只余两人安静的咀嚼声。
荣家吃饭都是这个习惯,不爱说话。以前荣景颜在家时,偶尔还会说一些。
荣景临五官立体,棱角分明,属于凌厉的长相,让人看了就觉得严肃、不好相与。
荣景宁就是这样,每次面对荣景临,一颗心都情不自禁地提着。
“看什么,吃饭。”
荣景宁忙低头,往嘴里塞了一口米饭,又夹了一块叉烧。回荣家吃饭唯一令她开心的,可能就是这一盘叉烧了,她的最爱。
荣家的保姆能做这道菜不是因为荣景宁,而是因为荣景临爱吃。他爱吃又吃不完,其他人都不爱吃甜口,剩下的都是她的。
因为这份叉烧,荣景宁这一顿饭吃的比这两天加起来都多。
吃过饭,兄妹俩回到客厅坐下,半天没有说话。荣景临继续看文件,纸张摩擦发出沙沙的声响。
荣景宁吃多了有些犯困,只想早些回家休息。荣景临不开口,她又不敢先开口,只能强忍着坐在一旁等。
等荣景临看完文件,像是意外发现她还在,“你还没走?”
倒把荣景宁问傻了,“还没。要是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回去了。”
“没事了,回吧。”
荣景宁也习惯了,这样的事情也不是一次两次,她甚至一度怀疑荣景临是个害怕孤单的人。虽然他看着很凶,完全不像。
“那我走了。”
“叫司机送你回去。”
“不用,我——”明明她站着,荣景临坐着,她俯视他,可她就是从他的眼神中体会到居高临下的感觉,后面的话临到嘴边变成了:“好的,谢谢哥。”
荣景宁从骨子里怕荣景临,这是二十年时间养成的习惯。
她六岁来到荣家,到现在她二十六岁,其中大半的时间,荣景临待她都很冷漠。因为,荣景宁不是他的亲妹妹,他们是同父异母的兄妹。
荣景临厌恶她,憎恨她。从她第一天来到荣家起,她就知道。
回到家,已经九点多,谭林碧还没有回来。荣景宁想了想,放弃了电话,给他发了一条信息,要他注意休息。
她盯着对话框看了很久,消息状态一直都是“未读”。
*
连着几天,谭林碧都没回家,也不和她联系。好似那天他的软化,只是昙花一现。
荣景宁思来想去,想起秘书何甜的话,最后还是联系了她在荣氏上班时认识的一个商业上的朋友。希望对方可以考虑也同谭家建立合作关系,那人听了非常意外。
“荣副总,你的这个想法,小荣总那里……”
荣家有过三位总,“荣总”荣芳远,“小荣总”荣景临,“荣副总”则是荣景宁。
“高总,我早就不是“荣副总”了。”荣景宁在电话里说:“我说的只是我个人的想法,不代表荣家。但我觉得无论是对您,对荣氏,还是对谭氏,都是有益的,还是希望您能考虑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