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奇尔看了一眼远处升起的烟火:“你觉得,他们撤退到了哪儿?”
“我不知道。”穆勒诚实地摇了摇头,“虽然现在王城空虚,但依旧有留守的部族,按照刚刚的架势来看,他们带着残兵败将回去,无疑是自寻死路。我觉得以那位领主的才智,不会做这么愚蠢的事情。”
阿奇尔沉默着点了点头。
“但是……我并不觉得我们很快就能找到。”穆勒叹息,“乌拉尔的草原如同迷宫一样,旷阔而相似,即使我们有着流民带路,也不一定能顺利排查到他们的去向。只怕等到我们赶到,加伦斯的人就又转移阵地了。”
“所以我们先去王城。”阿奇尔想到了那份案卷,想到了略特和伊里丝之间的对话,“也许我们能在那里找到最准确的答案。”
乌拉尔王城外围。
空荡荡的石堡里,剩下的只有加伦斯一族的老弱病残,以及几个留守的暗杀团成员。他们的能力并不出众,因此才被留了下来看守石堡里关押着的罪人,还有那个所谓的“傀儡王”。
自从暗杀团倾巢而出,又因为战场失利而撤退之后,他们和王城留守的加伦斯族人之间就再没有通过消息。当然,这也是奥古斯都下令封锁战场消息的缘故。乌拉尔部落没有办法回到草原,回到王城附近的土地,这使得石堡里的众人对外界一无所知,但他们依旧坚信着自己的领主会带着他们回到故土,回到许诺过的大地。
但卢萨斯对此嗤之以鼻。
他比这里的大部分人都要清楚赫伦的力量分布,暗杀团这么长时间都没有回过消息,十有八九是在战场上吃了大亏,毕竟阿奇尔那个关隘领主和亚述公爵可不是吃素的。前者是带着皇家内卫就能守下格里伦斯的征战骑士,后者更是在这么多年和教会的交锋中从未吃过亏的将军领主。要是他们两个人都不能挡下加伦斯的攻势,那么赫伦也就没有更好的底牌了。
现在,说不定赫伦的军队就正在草原上四处追寻加伦斯一族的踪迹。
而作为被留在石堡的加伦斯族人,可能已经成了被费铎·加伦斯遗弃了的牺牲品,或者是用于转移赫伦和乌拉尔注意力的诱饵。尤其是自己这个所谓的傀儡王,要真的开始和谈,恐怕就是首当其冲的替死鬼。
想到这儿,卢萨斯心里总觉得不太痛快。这个位子也不是他想要的,结果恶果却得自己吃,当真是无妄之灾。
他靠在冰冷的石柱上,看着在石堡里奔来跑去的孩童,心里已经转过了十七八个弯。
他要回到赫伦的想法从未改变,但他的身份太过尴尬。乌拉尔的傀儡王,怎么听都不像是一个能让他活着回去的经历。
好在被困在石堡里的这些日子,凭借着自己的那张嘴,卢萨斯至少行动自如,还打探到了不少珍贵的消息。
但那也许还不足以说服即将到来的军团长。
他需要制造一个更合适的筹码。
卢萨斯选择去石堡深处的地牢。
那里关押着一个原本是加伦斯领主左膀右臂的重要暗杀团成员。
他简单和负责看守的暗杀团成员交谈了几句,用一些香料换取到了进入地牢的机会。
然后他举着火把,沿着昏暗潮湿的阶梯慢慢走了下去。
看着眼前厚重的石门,卢萨斯掏出从看守者身上得到的钥匙,想要开锁进去,却发现锁芯已经被断了的钥匙片彻底堵死。
他皱着眉思考片刻,发现铜锁上面锈迹斑斑,便伸手拉扯了一下。
“咣当”一声,已经被腐蚀了铜锁就这么在他随意的摆弄之下断裂在地。
声响不仅引起了看守者的注意,也惊动了石门里的囚犯。
卢萨斯用老鼠做借口,搪塞过了粗心大意的看守者,却骗不了五感敏锐的略特。
“你来做什么?”隔着石门,略特就通过脚步声认出了来人。
她的嗓音沙哑,说话就像是在撕扯布匹一样难听,一点也没有当初那般沉稳清亮的感觉。
而且她也没有要起身迎接卢萨斯的意思。站在门外,卢萨斯清楚的听到了她翻身时腐朽了的木头床板发出的声音,还有铁链碰撞的声响。
“只是来和您聊聊天。”卢萨斯平静地答道。
他半依靠在石门上,好像这样就能让他放松下来。
“暗杀团很久没有来过消息了。”卢萨斯装作不经意地提起道,“昆图斯这两天一直缠着问我,奎尔特大概什么时候会回来,他想自己的哥哥了。”
略特没有回答。
“您应该知道,暗杀团这么长时间不来信,意味着什么。”卢萨斯见略特不轻易上钩,便补充道,“他们失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