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丘之国(160)

当初作为乌拉尔王的丰都一直坚持认为,战争难以在短期内达到目的。他坚信,加伦斯一族应该休养生息,不要和部落为敌,因为加伦斯和乌拉尔本为一体。

只有等到双方彻底融合的那一日,才是通过战争重获地位的最好机会。彼时赫伦也会逐渐在教会的消耗下衰落下去,正是玫瑰王朝重回巅峰的好时日。

而费铎对此嗤之以鼻,因为在她看来,想要让那些野蛮的部落听从加伦斯的命令按计划进攻就是天方夜谭。同样,想通过战场的正面对决击败赫伦,也是几乎不可能的想法。亚述公爵“铁壁”的名号不是白来的,而赫伦的底蕴也不是乌拉尔一个破碎的游牧民族国度能比的。

与直来直往的丰都不同,费铎更愿意通过谋算来获得想要的东西。她不认可乌拉尔的那些部落,认为他们是愚蠢的野人,讨厌和他们一同战斗,因为部落非常看不起她身为女子的身份,也看不起卡缪尔·加伦斯夫人,认为她就是一个妓女。

一个为了复国这种虚无缥缈的梦想,而辗转于各个王族的床榻,产下混合着瑞比亚血脉的子嗣,最后肮脏而又恶心地爬上了老乌拉尔王的床,为本已逐渐衰落下去的瑞比亚旁枝重新夺取不属于他们东西的妓女。

所以,丰都自幼被囚禁在乌拉尔的王城;而费铎则被遗弃、驱逐到了乌拉尔的边境,成为了和略特他们这种暗杀团传承者一样,从地狱里走出来的瑞比亚继承人。

她在乌拉尔边地的战火中学会了谋算人心的手段,看到了波诡云谲,自然也只会用自己最擅长的手段去得到她想要的东西。

包括人心和忠诚。

乌拉尔是她能得到的第一件工具,是最简单好用的工具。

而远征就是她在卡缪尔夫人的指导下,向暗杀团展示自己计谋实力的投名状。

在那之后,费铎得到了暗杀团的承认;而在卡缪尔夫人去世后,她得到了瑞比亚的所有遗产。

她通过卡缪尔夫人遗留下的关系顺藤摸瓜,利用思乡心切的失乡骑士给老乌拉尔王下毒,凭借着暗杀团的威慑,控制了有异心的部落首领,强推了丰都上位。

也许一开始,姐弟之间并没有后来那样的嫌隙,只是二人理念不同,必然会产生冲突。见惯生死的费铎不赞同被关在象牙塔里的弟弟的天真;而天真的弟弟则被部落首领利用,成了乌拉尔内乱牺牲的第一个棋子。

杀死丰都的命令是费铎在回去的路上就发出的,略特当时还有过劝说,而费铎的原话则让她无可反驳。

“丰都不死,那群人不会罢休。”美貌的领主在硝烟中行走,裙摆卷过碎石,将上面华丽的刺绣割得支离破碎。

而她的手中提着亲自割下的、乌拉尔王的头颅。

“乌拉尔只能是工具。”费铎如此说道,“不听话的工具,就必须被丢掉改造。”

“我也许会为丰都感到悲伤,但不是现在。”

费铎冷酷无情,即使是重要之人,只要他成了自己的绊脚石,那么她就会无情地将对方砸碎。

而现在,也许也轮到了自己。

略特低下了头。

碎发和阴影遮住了她的脸,让躺在床上的费铎看不真切。

可费铎很耐心地等着,等着略特的回答。

“我不知道。”她沉默良久,才吐出这几个词,“因为我只是你的工具。”

“而工具,是不能有自己的想法的。”

略特感受到费铎放在自己手中的手指微微一颤。

“那真实的你呢?”费铎似乎看破了她的伪装,“作为加伦斯族人的你,对我弑杀族人,又是怎么看的?”

“你觉得我不是一个合格的王,对吗?”

“因为你觉得所谓的王,应该是仁慈的,应该对所有的臣民一视同仁,对自己的下属播撒信任。”

这个问题来的太过直接,以至于略特下意识地就想点头。

她想到了在那场审讯后,伊里丝字字句句的诛心质问,想到了那场意外后,被封死了的雪山矿道,想到了因为被迫暴露身份,而死去了加伦斯血脉。

舒尔特是如此,丰都也是如此。

她不得不怀疑费铎的真实目的。

“你觉得奇怪,只是因为你不是王。”费铎似乎读懂了略特的表情。

她抽回手,语气更加淡漠:“你知道成为王意味着什么吗?”

“意味着选择。”费铎自问自答,“意味着你不再是自己。”

“王的所有行为都将以国度的存续为准,凡是威胁到国度的一切都必须被消灭;王不被允许拥有自己的情感,因为那会影响判断的准确性;最重要的是,王必须明白,一切对她而言都是统治和支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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