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放下茶杯,有些不确定地问了一句:“你再说一边,秦谁?”
“秦兹。”丁曦语气冷冽地开了口,替他答道,“凌云阁萱草堂的前任堂主,秦兹。”
话落,老道士的手忽而一抖,险些将茶杯带翻。跟着他脸色突然变了变,沉默良久才有些诧异地道:“这……几位问他干什么?”
丁曦见他这般反应,有些难以察觉地蹙了蹙眉,淡声答:“自然是来寻他亡魂。”
“可……”老道士张了张口,语气莫名有些犹豫起来。
游泽见他这般,便抬手给他亲自添了一盏茶,一边轻声道:“无妨。”他语气轻缓,带着安抚之意,抬眸朝对方笑了笑,“我三人既与秦堂主同在北境凌云阁,而他又是我等的师叔,从前自然与他相熟。有什么事,您且直说便是,无须顾虑。”
说着,游泽放回茶盏,又轻笑着从袖中拿出一袋银钱,放到了桌上。
那老道士看着那锦绣钱袋,面露迟疑,他默然片刻,随即一咬牙,道:“行,既然几位如此爽快,那贫道便直说了。”
他顿了片刻,往四周警惕地看了看,确定没有人在偷听之后,这才伸头朝前凑过来,压着声音道:“——我听说啊,那秦兹堂主当年因为在轮回道滋事,被判官判了大罪过,最后被打入了九层炼狱。”
话落,丁曦神色一顿。
一旁的游泽也跟着眸光一凝,他脸上的笑意忽而淡了几分,沉声问:“这消息从何而来,可否属实?”
“句句属实。”老道士仓促地一点头,末了怕他们不信,又压着声音补充道,“不瞒您说,寻常人是不可能知道此事的,而贫道之所以知道,乃是因为我与那阎王殿里的一位钦差有些交情,此事便是他告诉我的。说是在他恰巧正在殿内当差,是他亲眼所见。但当贫道问他具体是犯了什么罪时,他却打死也不肯说,所以这个,还得几位去阎王殿查一查。”
游泽抬眸看了一眼丁曦,随即不动声色地收回视线,朝着老道士一礼,道:“多谢前辈告知,晚辈想问的,便就是这两件事,有劳前辈了。”
“方公子客气。”老道士缩回脖子,面上待着藏不住的笑意,欠身朝游泽回以一礼,道,“几位贵客日后若是有别的什么事,还可来找贫道打听,保证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告辞了。”
言毕他起身要走,然而没走两步,突然他又退了回来,朝着他们道:“对了,还有一事。”
丁曦抬眸,听得那老道士压着嗓子低声道:“三位初来乍到,想必不知这里的规矩,贫道便来多事提醒一句——今夜恰逢鬼节,届时鬼门大开,勾魂双使要从此地路过前往人界,二位虽然身手高强,但若是要寻人,请务必要避开今夜,只耐心在这酒楼里待上一晚,明日再议。”
游泽顿了顿,便起身冲对方抬手一礼:“多谢前辈费心提醒,晚辈在此谢过。”
“好说好说。”那老道士拜拜手,又趁机朝丁符呲牙一笑,“小鬼,贫道看你命格多变,日后若是要算命,记得来找贫道,给你打个折扣!”
言毕不等丁符回神,他便转过身飞也似地溜了。
片刻后,丁符反应过来,霎时被气得一跳脚,转而冲那老道士背影怒道:“呸呸呸!你才命格多变呢!”说着他有些恼然地转回身,抬眸看向丁曦。
然而丁曦没有发觉,仍在无意识地蹙着眉,长眸微垂,似在思索着什么。
“姐。”丁符喊她一声,等她回神抬眸后便问道,“方才那老道士说的,你觉得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闻言,他见丁曦只神色肃然地略一摇头,并没有答话,于是他转而将目光转向身侧的游泽。
游泽带着浅淡的笑容回望他一眼,缓声道:“我倒觉得是真的。”
“我也觉得。”丁符连连颔首,像是可以展现自己一般迫不及待地接着道,“要不然他也不敢劝我们今夜留在此处,对么游泽师兄?”
游泽笑着颔首,一旁的丁曦闻声却回过神,蹙着眉朝丁符看过来。
“师兄?”她冷然地开口,带着几分不赞同的语气道,“又在乱喊人?”
语毕,丁符便有些悻然地嘿嘿笑了笑,游泽却是勾了勾唇,道:“无妨。”他看着丁曦那双冷然的眼睛,神色温和道,“方才是我为了隐瞒身份,这才临时随意捏造了一个,若是姑娘觉得冒犯,我这便向姑娘道歉。”
说着,他一边说着,一边用那双好看的桃花眼温柔地看向丁曦,丁曦恰巧在此时一抬头,便猝不及防地与他一对视。
视线相撞,丁曦的眼睫下意识地颤了颤,接着她怔了怔,片刻后,她便有些刻意地避开了对方的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