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今日宴请,因着怕饮酒伤身,我命人将姐姐的杯中换成了茶水,故而此刻姐姐手中这杯,是我亲自酿给上神的……送子酒。”
曦倏然一怔。
下一瞬她猛然咳呛起来,眼尾霎时被羞得泛起深红,手中酒盏不稳地掉落下去,而她顾不上衣裳被溅湿,几乎是下意识地侧过首,将整张脸都埋进了上神的怀里。
而那双本就红了的耳尖,此刻几乎艳得能滴血。
丁符话一说完,却未曾料到惹出的反应如此之大,于是不由得僵在了原地。片刻后,眼见对方那咳嗽起了一声,便再也止不住,渐渐咳得气息微弱,几乎要没了气力,他这才有些心虚地挠了挠头。
而见状,一旁的上神罕见地敛了几分笑意,垂下眸,伸手细细地替她轻拍起脊背来。
直到好一会儿,怀中人被安抚着平息下来,那双桃花眼中的心疼之色却未褪去,而后他眸望向丁符,似是无奈地叹了口气。
“小生。”他道,“你姐姐方得神骨不久,眼下身体孱弱,你别欺负她。”
丁符讪讪地吐了吐舌头,揣着仍在叽叽喳喳的小殿下,一溜烟儿似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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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时辰后,宴席未歇,但眼看着另外四人——抑或说三人一猫聚在一起嘀嘀咕咕地小声说些什么,泽尤便起身向他们告辞,带着因再次陷入困倦而睁不开眼睛的曦离开了。
他牵着她的手出门,屏退了想要上前来扶人的侍女,倾身下去,亲自将曦抱了起来。
曦冷不防腾了空,懵懂的双眼眯开一条缝隙,眼睫扑簌着望向他,而后又支撑不住地缩回去,将蓬松而柔软脑袋轻轻凑过去,朝着他的脖颈处蹭了蹭。
“唔……”她张了张口,发出很轻地一声闷哼,无意识地自唇侧吐出了几分温热的气息。
上神被那气息一扫,桃花眸晦暗了几分。
而后,他压抑着将那神色掩去,偏过头轻轻地吻了吻怀中人,加快脚步一路带着她穿过廊回,转身进了不远处的寝宫。
入了门,宫内的侍女便无声地自二人身后退了出去,并识趣地替他们掩上了窗扉。
而待最后一声轻响落下,四周悄然散了天光,幽幽的烛火落下来,二人随之而陷入到了深水湖底般的寂静之中。
木质地板发出低沉的脆响,上神缓下步调,动作轻柔地将曦安置在塌上,又伸出手,一点一点拂开她散落的额发。
上神指骨修长,白皙的指尖因方才沾了酒渍,触感待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凉意,然而落下的刹那,却是被肌肤间骤然传来的滚烫热意惹得狠狠一颤。
——她居然在发烧?!
桃花眸倏地一凝,上神的眸光陡转低沉,眼底闪过几分难以察觉的猩红。而后他顿了顿,似是想起了什么,自指尖调出一缕柔白的灵力,画出了一道杜生符。
不适感瞬间消散,身下的人忍不住地“唔”了一声,似要睁眼醒来,却被他安抚地轻轻压了回去。抵着指尖自眼角微抚片刻后,待那双眸子再次合上,他又动作轻柔地抬指画出另一道符咒,正要往她额心注入灵力,偏在这时传来了一阵扣门声。
“王上。”戗鸟族司命的轻声低唤随之响起,语气中带着几分忐忑,正隔着门小心翼翼地试探道,“王上在否?臣稍时便要离开,特来向王上行辞。”
话音落下,上神眸光微顿。
他垂眸望了一眼身侧的人,那双眸子此刻是合着的,卷翘眼睫安静垂落,投下一片浅淡疏落的影。于是犹豫片刻,上神终究不忍扰她,便自行起身要去应门。
可他方一直立转身,却忽而被一只纤细苍白的手攥住了袖角。
“哥哥……”
一声极轻的低唤骤然落下,上神动作一滞,随之回首。
下一瞬他双瞳微颤,却见身后那原本似在梦中的人不知何时已然惊醒了,睁着眼尾绯红的漂亮双眼,雾蒙蒙地眸光随之转来,正巴巴地仰望着他。
而那双总也不愿吐字的双唇此刻微微地张着,久违地,用又乖又软的嗓音唤了他一声。
“哥哥……”她攥着他的袖子,苍白的指节愈发青白,腕骨轻颤,整个人好似没有什么力气,吐出的字句破碎而又微弱,“哥哥不要走,阿曦求你了。”
这一句落下,上神的呼吸几乎断了半瞬。
他感到有什么尖锐之物在自己心口捅了一下,痛感骤然钻入,叫他整个人被钉在了原地。
然而没等到回应,那只手却是忽而又小心翼翼地缩了回去。
“呜……”她止不住地哽咽了一声,蹙起细长的眉,水盈盈的眸中泛起委屈的神色,望着眼前那双骤然没了笑意的桃花眼,似是绝望般呓语地道,“……怎么又是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