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那间,绯红的花瓣飞舞而起,浮到空中,接着又被那灵力汇成一束,缓缓地流向奏箫人的身侧,流云一般围着他飞旋起来。
与此同时,方才因寒气而消散的水气也重新靠拢过来,在潭面上凝聚成浓雾,潭面一点点恢复了原本的样貌。
那原本汹涌如斯的禁制,竟然就这么被箫声压制了下去。
紧接着,一只巨大的、青灰色的长翅鸟从水面浮起,舒展着宽大的羽翼缓慢飞出,它仰起鸟首,发出一声清啸的长鸣,开始随着箫声,围着那人的周身低飞着盘旋起来。
片刻之后,箫声渐渐停止,游泽收了箫,那通身雪白的鸟儿便离开了潭面,转眼消失在了潭水另一端。
而随着那巨鸟的飞起,原本的禁制法阵,竟在就这么在那箫声的安抚之下,丝毫未被惊动。
这箫声……
丁曦凝眸看向远处,那人手执长箫,立在潭面之上,身姿修长挺拔,一身白衣如云间飞雪,长袖随着风雾飞起,像是随时要乘风而去。
远看去,竟像是画中的神仙。
一种异样的情绪在丁曦心底涌了出来。
接着,她忍不住闭上了双眼,想要试着弄清那种异样是什么,然而她刚一闭眼,那些还未感觉分明的情绪便被什么压了下去,消失不见了。
等她再一睁眼,那双眼睛里重新变得一片漠然。
片刻后,游泽飞身回到岸边,停在了丁曦身前。
丁曦神色里带着惯常的冷淡,游泽看向她,眼底带着一点温和的笑意,轻声开口:“姑娘现下好些了么?”
“我无碍,多谢游公子相救。”
丁曦朝他欠身一礼,说着,又垂眸避开了他的目光,淡声道,“只是公子方才,似乎是受了伤。”
她话音落下,游泽正要答话,一旁的游祈却听到了她的话,倏然开口道:“伤?”
他面露愕然,一边朝着游泽走过去,讶然问道:“泽师兄,你身上有伤?”
言毕他凝眸一看,果然在游泽的腕上看见一片殷红的血迹——显然是方才在他破冰的时候,被缠在腕上的铁链弄伤的。
“又是这破链子!”
游祈皱起眉,说着,他顿了顿,又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接着道,“不行,我今天非得把这东西给撤了不可!——我现在就去找我爹!”
他像是被这链子给惹怒了,气呼呼地说完,正要转身离开,身后却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
“找我做什么?”
这声音一落下,游祈浑身一僵,他回过头,看到游青涯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他身后,脸上带着不大高兴的神色。
游祈被他盯着,忍不住抖了一下,方才那气冲冲的神态一下消失,瞬间便有些怂了。
“父亲……”游祈怯怯地张口,试图转移话题,“您、您怎么来了?”
“你方才搞出那么大动静,当我是聋子?”游青涯被他这话气得双眉一抖,声音跟着带了几分怒意,“我来干什么?我要是不来,你是不是还要把这桃花潭给我炸了?”
游祈被他吼得狠狠一抖,下意识地往回缩了缩脖子:“我……”
眼看着是一顿训斥,一旁的丁曦出声道:“游掌门。”
她走过来,朝着游青涯欠身一礼:“掌门息怒,游祈少主并非有意。”
说着,她直起身,又顿了顿,神色不变,“是晚辈不知此处设有法阵,所以方才一不小心触动了,使得正好在此处的少主和我陷入了险境,而游泽公子为了救人,只能强力破开冰面,因此这才惊扰了游掌门,实在抱歉,还望游掌门恕罪。”
听到她开口,游青涯便转过脸,脸上的怒意倏然消失,接着又客气地同她露出笑容,欠身回了一礼:“丁掌门言重了,定是犬子胡闹,给您添了麻烦。”
“对了。”说着,他顿了顿,接着话锋一转,似是想起来什么,看向丁曦腰间挂着的玉佩,挑眉道,“方才我听弟子说,丁掌门的璇玑玉佩在昨日被找回了,可是真的?”
“是的。”丁曦点点头,“昨日辰时便已经找回了。”
言及此,见对方主动提出,她便又顺水推舟地接着道,“说起此事,既然玉佩已经找回,且夫人身体已无大碍,丁曦又已在贵派叨扰多日,因此,今日便是来同掌门请辞的。”
“请辞?”
游青涯露出几分略显刻意的惊讶来,“丁掌门这便要走?怎地不早些告诉青涯?我好让夫人为掌门准备一顿薄酒素肴为姑娘践行,顺道感谢姑娘救治之恩。”
“掌门好意,晚辈心领了。”
丁曦朝他略一躬身,神色极淡,语气带着一点微末的歉意,“只是晚辈昨日收到北境消息,说派中事务繁忙,催晚辈尽早回去料理,这才匆匆决定要走,因而未能提早告知掌门,实在失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