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茳梨呢?”罗季又问。
村长这次浮现了一种奇异,包含着不可置信,“你知道楚茳梨?”
罗季没想到他反应会这么大,赶快圆过去,“我们对韩朔有过调查。”
“也可以理解。”听到对方这么说罗季也算松了一口气,“以前小朔和小梨是住对门的,小朔出去打工的时候,小梨就每天趴在他家窗台看他回来没有。”
这样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剧情,也难怪韩朔之后会这么难以释怀了。
“他们是恋人吗?”
“小梨喜欢小朔是人尽皆知的,小朔的心思我就不知道了。”
这句话轻飘飘的,却随风吹来了那年的话语,人事浮沉中的情比金坚,韩朔是多久以后才知道的呢?
罗季暗自出了会神,盯着房间中的老鼠洞,里面很深也很黑,无意间又抬头看窗外的群星。
视野中就这样出现了一张陌生的脸庞,透着沧桑,罗季还未看清,那人就转身离开,要不是罗季是无神论者,都要想那是不是牛鬼蛇神了。
他追了出去,门外连风都没有惊起,回头看也只是村长疑惑的眼神。
道别后罗季回到简陋的小屋子,虽然没看见人影,罗季也不会怀疑是自己精神错乱了,一定是有人来拜访村长,当时看到的体型像个女人,但还是有些不确定。
等第二天起床的时候罗季又恢复了原样,出门想去韩朔以前住的地方看看,却在出门不注意不会发现的角落处看到了身着黑色衣服的人。
眼光中的监视意味很明显,在他看过来的前一秒躲进了旁边的山洞里,罗季若无其事走出去,又在前面的路口看到了另一个同样穿着的人。
是昨天守在村口的其中一个人。
罗季绕到他身后,看他在抽烟,轻声道,“大哥,早上好。”
那个人明显吓了一跳,转过来,“你……起得好早。”
“是呀,该工作了,这个专栏下个月就要登刊了。”
“在这里呆几天啊?”
“三天。”罗季保守估计了一下。
“到时候报道出来了我也去买一本,消遣消遣,天天守着这个破村子。”
罗季心想有人逼你麽,面上还是不显山不露水,微笑表示同情,就往韩朔住处去了。
黄土垄地上通很多条大道,尽是荒凉,一路卷起几阵风,把实现模糊了一些。
角落处的人影在风沙褪去后慢慢显现,饶是罗季心理素质再好也被吓了一跳——在这么偏僻的地方突然冒出来一个人的突兀之感。
那真是人,赫然望过来,眼神中藏着恨,罗季往后退,她顺势前进,仿佛面对的是波浪滔天。罗季才看清这个短发的女人:颓败、怀疑、不修边幅。沧桑的眼神要长期处在一种崩塌状态才有的,年龄顶多是中年,从外表可以看出来,但可能没人会说她还年轻。
伴随着奇异的感觉罗季和她对视了一会,很长一段时间谁也没有说话,罗季只是看着她,想看到她内心里去。
但只是徒劳。
怎么看她都只有疲态,如果能审出岁月磨砺的美感的人,大概也能从那个方向找到美。关注很久的面庞,罗季才发现她身着黑西服,衬着腰线,很是干练得体,是整体的加分项,却在最后才注意到,因为充斥着突兀。
“你是谁?”女人眼神中带着防备。
不知怎么,面对她罗季总有些亲切,于是说,“我是罗季。”之后又想自己不能说出真实身份,“品牌周刊的专栏摄影师兼记者。”
“贵社真是人才紧缺也人才辈出。”眼神算不上友好。
“方便问您来这么偏僻的地方做什么吗?”
“关你什么事。”要说刚才罗季还期望能得到其友好对待,现在就是肯定对方一点情面不留了。在他还发愣的时候,女人已经离开了,向反方向走去。
罗季没有探求别人事情的习惯而且调查这事也不能冒进,自己往韩朔的住处走去。
里面的东西已经被搬空,不大的空间中到处是苔藓暗生,几块地方已经被水浸到面目模糊,房子不知怎么修在背光处,料想冬天不会好过。
罗季小时候虽老人住也住过类似的石堆房,但也四季通明、家电齐全,不至于环境差成这样。五岁之后就成为孤儿的韩朔看来长大的这段时间过得都不是很好,怪不得磨砺出这样的韧性。
天寒地冻中不必高歌苦难,只不过都是被命运推着走,因为我忍受了,也如愿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其中的艰难险阻可以忽略不计,但也别想让我放手我的所得。
罗季猜测这是韩朔的想法,必须要有一个宏伟的目标,可以到达的目标来支撑,并且为之不计一切,对自己比对谁都恨,这是在极端条件下才会得到的狠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