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一大笔钱,照理来说已经够他脱身了?
怎么会出问题?
韩朔拿起私人电话,拨通号码,“我听说资金出了问题,你找人查查。”
对方很快回话,“韩总,数目核对下来不对,少了芦县流过来那一笔。”
挂断电话后,韩朔点一根烟,烟雾弥漫中他眯起眼睛。再狠绝的人都会有老去的一天,欲望是无穷无尽的,斗争也是无穷尽的,他会被更有手段的后生挤下去。感叹后生可畏的同时,他想,自己还不算太老。
等到了四月天,罗季才发现这个月份也有值得期盼。
种子不再是破土而生,而是小心翼翼低喃着害怕泥土失望他的生长,在不屈地努力着。燕子绕梁低悬,新生命降生在大地,一切的一切,让这个在湿气中的四月蒙上明媚春光。
你是爱,是暖,是希望,是人间的四月天。
罗季转头看向窗外,念出这首诗。
吴安妤笑笑,“罗老师,这首诗是我第一次听。”
“在我的家乡,这首诗算是家喻户晓了。”
“嗯,是啊。我们之间的差别还是很大的。”
对于这样文邹邹的讨论,夏日葵韩智乐一般不会参与,也跟不上思路,她们没有感受到春光,看她们的眼神就知道,她们各自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
罗季不知道韩朔是怎么把她们培养得只关注自身的,他知道,走向成熟的一步就包括开始关注外在,把别人放在一个位置上,他要找机会好好教教她们了,这是老师的天职。
吴安妤换下了上个月穿的绿色裙子,回到她最常穿的黑色裙子,在花园里显得肃穆但意外融合。
园丁拜托她来照顾一些他也束手无策的植物,吴安妤在种植方面有着无可比拟的造诣。
罗季下课后跟着她到花园里来浇水、修剪枝叶,还有此行最主要的目的——养护那些刚运来的兰花。
“这种没有花蜜的兰花达尔文生平观察过,但是他没有解密出的心里的疑惑,为什么兰花不用花蜜来吸引昆虫。”
“后来植物学家才发现这种兰花利用没有花蜜这一点来加大异花传粉的概率。你们那边上学的时候会不会做生物实验?当年我们去户外做过自花传粉和异花传粉的实验。”
眼前是提到植物就喋喋不休的吴安妤,罗季笑了一下,回答道,“做,但我们不会去户外,都只是走个形式。”
“那太可惜了,生物可是最有趣的课程。”吴安妤作可惜状。
“你忙吧,我去附近逛逛。”
罗季看花圃里的嫩芽,还没有完全生长,就被潮湿的冷气拍打着,他一时间有些心疼,不知道还能不能开花。
他在栅栏旁的一小块土地上意外发现了一些菌类,不是五彩斑斓,基本上只有一种颜色,但都形态各异:有大伞状的,也有只有细条的。
想到刚才那个痴迷生物的女孩,出自谁之手就不言而喻了。
像第一次进入花园的那一部诗集一样,吴安妤总是在角落处藏着许多小秘密。
罗季用手碰了碰那些小蘑菇,觉得他们就和培养它们的人一样惹人疼爱。
他察觉到蘑菇之下的草下好像有什么硬物,拨开来看,找到一个巴掌大的本子,随意翻开,里面什么都没有,一片空白。
这是吴安妤藏的?
他又觉得不是,可能是谁不小心掉的,毕竟这个本子这么小,不容易被人发现,而且它的边缘还有一些被泥土腐蚀了。
他把本子捡起来,马上就掉下来一张内页,他把那一页放进去,站起身,拿到太阳底下来看。
也没有发现什么。
可能是夏日葵小时候在这里玩的时候掉的吧,那个女孩的心思是最粗的。拂去上面的泥土,他觉得这个本子充满了故事的气息,就把他装入囊中。
一个月没有怎么见到管家,他再次出现的时候,拿来了他找到的所有资料。
“这些是我手头的还有孤儿院里关于吴安妤的资料,我还从孤儿院找到了关于她的记录。”管家递给他一沓东西。
他们在之前烧毁的小阁楼里,这里重新布置过,但没什么人来,隐秘而安全。罗季接过,翻开关于吴安妤的记录。
2000年出生,生日不明,原名赵莨。1岁时被亲生父母抛弃在孤儿院门口,6岁时被骆嘉收养,在韩家成长至今。
罗季回想起大街上那个人呼唤的名字。
阿莨。
这些是吴安妤的基本档案,他又翻开孤儿院院长的手写记录,他很用心的记下了所有孩子的成长。
赵莨,我在毛莨丛边见到这个灰扑扑的婴儿,没发现相关纸条,就让她随我姓,叫赵莨。她成长到五岁,性格沉默,总是在人群的边缘,这导致我对她的关注很少,了解不深,只知道她有两个走得很近的朋友,一个叫赵珂,一个叫顾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