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刚和柔都是相对的。沈慕瑶常年跟叶婧宜混迹在一起,此后又遇见了白珞琛,便觉得自己也算是女子之中柔美的那一种。如今站在奚薇身旁,只觉得自己被衬托得就像一个汉子。
“殿下请坐。”奚薇轻声说着,给沈慕瑶倒上了热茶。沈慕瑶一看,还是花果茶,不影响夜眠,真是细致啊。
“殿下请用点心。这是妾亲手做的。”奚薇怕沈慕瑶嫌弃,用一只银制的平勺舀起一块点心递了过来。沈慕瑶尝了尝,香糯爽口又不是很甜,正是自己喜欢的口味。
奚薇招了招手,一个侍女走过来开始抚琴。琴声悠扬,又有香茶甜点美景佳人,沈慕瑶很是舒坦。
奚薇很会察言观色,她看沈慕瑶吃了起来,当是放下了戒心,便开口道:“奚薇久仰公主殿下大名,今日得见方知我东陵第一绝色是如此的眉目如画,美入人心。”
沈慕瑶听着这话差点噎住了,赶紧饮了一口茶把点心顺了下去,才说:“什么第一绝色乃是虚名,要说貌美比不过奚姑娘。”
“殿下是天生丽质,浑然天成。妾自比不了。”奚薇说着,也忍不住地看向沈慕瑶,就如同今日席间,沈慕瑶看着她那般,竟看得沈慕瑶不好意思了。
沈慕瑶问道:“奚姑娘看我作甚?”
“便是好奇四殿下朝思暮想的佳人是何模样。”
沈慕瑶听着这话吃了一惊:“你和淯王很熟?”
“见过几面而已。有一日王爷与淯王殿下饮酒饮多了,淯王殿下醉酒后心心念念的都是公主。”
沈慕瑶听着这话就不太舒服,赶紧转移了下话题:“姑娘何时生产?”
“明年元月。”
“届时当在京城生产吧,我定去给姑娘和小侄子送去一份贺礼。”
奚薇听着这话,眉头却微微皱了一皱,只慢声说:“世人皆说京城好,我却不愿踏入平京城。”
“为何?姑娘已怀了皇家血脉,不日便可得个王妃的名分,为何不愿回京?”
“京城有些不好的回忆。而且,王爷他秉性纯良,不适合争权夺势。我只想他过得平安顺遂,并不想他权势滔天。”
“五哥终究是皇子,也得尽自己皇子的职责。不能总躲在此处。况且,我觉着五哥也是有抱负的。我们虽为女子,无法像男子那般在朝堂之上纵横捭阖,可也不能拖了他们的后腿。”
“殿下可有心爱之人?”
“有的。”
“敢问是哪位郎君有如此福气?”
沈慕瑶笑而未答。
奚薇也笑了笑:“两情相悦确是没有那么容易。男女之情爱也有深有浅,浅不过相视莞尔,深能过生生世世。”
“那奚姑娘同我五哥算是两情相悦吧,可能够得上生生世世之情?”
奚薇神色暗淡了起来:“我们当算是两情相悦吧。便是一生一世,中间都有颇多阻碍,更遑论生生世世。”
“奚姑娘如此绝色,可是听上去却很是不自信。”
“不是不自信,是人贵在自知。看着王爷呼朋引伴,我便知他心不在此处。可是他心气越高危险越重。我担心他回京便是穷途……”
“姑娘莫要忧心。如今懿王已薨,太子体弱,朝中正需要五哥这样意气风发有能力的皇子为朝廷出力。若是五哥在京中遇到难事。我沈家也定然不会坐视不理。”
奚薇惆怅地看向沈慕瑶道:“殿下觉得爱一个人到何种程度算是挚爱?”
“视他比自己性命更加珍贵吧。”
“愿意为他死,我也能做到。但是若是爱人与至亲之命,殿下当如何取舍?譬如,沈将军同殿下心怡之郎君只能二选其一的话?”
沈慕瑶一下子怔住了:“这……”多少次她都愿意为岑沐风奋不顾身。可是若是要拿亲爹或者亲哥的命去换岑沐风的命,她还从来没有想过如此难办的问题。想了半天,沈慕瑶才道:“我和岑大人当都不会叫此等局面形成吧。”
奚薇笑了一笑:“传闻不虚,果然是那位副指挥使大人。”
沈慕瑶脸红了一片,不好意思地扭过头去看一边的湖景。
奚薇给沈慕瑶添上了茶又道:“今日得见殿下,乃是奚薇三生修来的福分。不知道殿下凭这一面之缘,能否许了妾一个愿望?”
“何事?奚姑娘不防说来,我能做到的定当尽力。”
奚薇俯首道:“求殿下劝王爷莫要回京。”
“奚姑娘多虑了。京城没有那么可怕,你看我都活了快二十年了,不还是个全乎人。而且就算我劝五哥,他可能听我的?”沈慕瑶现在算是发现了奚薇一个缺点,此人怎么如此杞人忧天,一直神叨叨的。
“若是有一日,奚薇身不由己,做了对不住公主的事,公主可会原谅奚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