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端婳,若说这两个字是卫景昭用来概括青栀的,倒也十分妥帖。“端”字直正,若说后宫女子有“端行”,便是极高的评价了,青栀虽然才二十来岁,行止亦当得起。对于女孩儿来说这字有些严肃,卫景昭便在后面缀了个“婳”。“婳”者,静好也,两人在一起的时候,可不是岁月静好?
自然,这也是卫景昭对女儿的期许。
这两个名字,看似轻巧随意,但青栀品出来其中的用心,当即柔婉一笑,“皇上如此厚爱,臣妾真是不胜惶恐呢。端婳很好,就叫这名儿吧。”
听见前面那句打趣的话,卫景昭就知道自己的用心已经被青栀体味出来。约莫这天底下最令人高兴的事,就是有一位这样的知己,话不需要全说,点到为止,双方便已心意相通。
“朕猜你就要偷懒,拿着朕给的名儿,就用了。”
“我也不偷懒,孩子还小,‘端婳端婳’地叫,显得有些生分,我再给她琢磨个小名儿,景昭说好不好?”
卫景昭笑言:“这倒有个母妃的样子。”
因为夜已经愈发深了,卫景昭也不再与青栀说夹竹桃的事,以免惹她烦心。由赵和伺候着洗漱过后,便安然躺在青栀身边,搂着她睡了。
第二天,贺梦函带着启安过来探视。挺小的人儿步履倒是走出了沉稳的模样,一脸肃然地进了木荷轩,青栀正靠在床头拿了卷书看,端婳则是安静地睡在一旁,见到启安这副模样进来,不由得轻轻笑了,小声说:“怎么了?遇见了什么事?一点也不开心似的。”
启安抿着唇,也不说话,反而是贺梦函规规矩矩地行了一礼,“嫔妾见过瑾妃娘娘,给娘娘请安,恭贺娘娘晋位乔迁之喜。”说罢,她身后的逐星便奉上一只礼盒。
青栀皱了皱眉,示意梳月接下,“怎么姐姐忽然这般守着规矩?可是经历了什么事?碰着了什么人?”
第二百六十九章 :菩萨
贺梦函摇了摇头,轻手轻脚地坐在小顺子为她搬来的小凳上,这才展颜笑了,怕吵到端婳,刻意压低声音,“咱们之间是亲近,你也肯喊我一声‘姐姐’,可再怎么亲近,如今位份越发悬殊,这规矩还是要守的,并不是因为什么风言风语。”
青栀听出了一丝弦外之音,“风言风语?”
贺梦函才发现自己说漏了嘴,忙道:“哪里有什么风言风语,是方才我顺着妹妹的话往下说,说岔着了。”
她不愿讲,青栀也不为难她,只是说:“那么启安是做什么这样肃然?”
贺梦函“噗嗤”一笑,“启安之前在闻香阁,就念叨着,说母妃给自己添了个妹妹,他就是大人了,不能还是小时候的模样,他才多大点儿?也不知道跟谁学的,懂得说这些事。”
青栀有些无奈,见到启安确实小大人一般不苟言笑,不禁也笑了起来,把他牵到自己身边,“成长了是好事,只是可别到时候老气横秋起来,自己都是个孩子,尽情玩儿才是正经。快来看看妹妹,妹妹这会儿不哭不闹,正是可爱的时候。”
启安还是绷着脸,轻轻地凑了过去,目不转睛地看了好一会儿,才露出一个孩童的笑容,咧着嘴说:“这是妹妹。”
青栀抚了抚他的发顶,慈爱地道:“对啊,这是妹妹。”
启安把小小的手指比在唇间“嘘”了一声,用极小的声音道:“妹妹睡觉。”
青栀特别自豪启安聪明劲儿的展露,现下他才两岁不到,就能把自己的意思差不多地表达出来,还能大体了解旁人究竟说了什么,已经是非常早慧了。显然这一点和贺梦函的用心教导有分不开的关系,之前青栀看到梦函那边宠爱启安,还有些担心启安会不会被宠坏了,但现在看来,梦函对启安的期望,可不比自己的低。
然而青栀骄傲,端婳可不懂这些,就在启安把她当成宝贝,碰都不敢碰一下的时候,她非常不给面子地从睡梦中醒来,嗷嗷大哭。
启安吓了一跳,双眼惊异地睁大,脚下却没有往后退,而是立在原地,茫然而又紧张地问:“妹妹疼?”
在他的世界,只有疼才该哭。妹妹哭得这么撕心裂肺,一定是哪里不舒服。
青栀喊来乳娘,把端婳交给她下去换尿布喂奶,接着握着启安的手解释,“妹妹不是疼,妹妹是饿了,但妹妹还不会说话,所以只能用哭来表示。你再小点儿时,也是这样呢。”
启安瞪大了眼,不能理解为什么自己还有那么小的时候。
梦函特别不客气地补了一句,“你尿床的时候,不也是这样哭闹吗?”
启安立刻有些羞赧,蹭到梦函的怀里,扯着她的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