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倒没有看到孟美人欺负你,而是你一上来就乱挑孟美人的错处,”念及二公主,卫景昭不愿太狠厉,却也不能让她继续兴风作浪,“身在嫔位,却将‘狐媚’二字随时挂在嘴边,成不成个体统?”
裴婉修受不住这话,当即就跪下,用帕子擦着眼角,“皇上,是臣妾不尊重,还请皇上恕罪。可宫里的花儿朵儿本就有定数,孟美人想要,问内务府送一些就是了,她却专程来这边亲自采摘,不就是为了碰见皇上么?臣妾实在看不过眼如此争宠,这才说了几句。”
卫景昭眯了眯眼,想起一事问道:“朕这段时候来这里赏桂花的事儿,婉嫔好像知道得很清楚?不知是谁透给你的?”
裴婉修吓了一跳,她怎么也没想到告状竟告到了自己身上,打听圣驾并不是本分宫嫔该做的事,皇帝也忌讳身边的人同嫔妃有太多联系,这一回裴婉修支支吾吾,半晌才道:“臣妾也是偶然听见。”
卫景昭背过手去,肃然道:“你也是奔三十的人了,好些事情该做不该做自己要清楚,要时时记着你身上系着敏恪的脸面,起来罢。”
裴婉修默默站起,已经不敢继续挑拨离间,只低头静静听着。
“身在嫔位,你端着一份体面,就没人敢给你不尊重,这半个月你且在甘泉宫好好想想,除却皇贵妃的芳诞,其余时候不准出门。”
“皇上!”裴婉修不能置信,这是变相地禁了她的足,只是看在敏恪的面子上说的好听些,半个月,她本来就已经不受宠,若再不露露脸,恐怕皇帝都要忘记她了。
然而卫景昭一向是说一不二的脾气,静了静沉声道:“回去罢。”
裴婉修恨恨地看了孟念云一眼,由茗儿扶着起来,刚要告退,卫景昭忽然出声,“朕知道你这个宫女茗儿,在甘泉宫算半个主子,你伴君多年喜欢用谁朕不愿计较,但你也该好好教导着,别成日里兴风作浪。”
裴婉修也就罢了,茗儿何时见过这等天威,脚下一软,差点摔倒,当即跪在地上瑟瑟发抖,求皇上恕罪。
孟念云没想到皇上一直在旁边,眼前一个皇上一个嫔,哪里有她说话的地方,只能一言不发。谁知皇上看也不看茗儿一眼,反过来对她道:“走罢,朕送你回玲珑轩。”
念云虽然与卫景昭见过很多面了,卫景昭也对她很是温柔,这一次能为了她责罚婉嫔却是万万没想到的。
大顺的臣子惧怕宠妾灭妻的罪名,皇上也不例外,后宫唯有秩序井然,方能太平,她与婉嫔差了那么多级,这次卫景昭却站在她这边。
孟念云有些感动,这宫里除了傅青栀,唯有皇上待她好。
一路上卫景昭都与孟念云温柔地讲话,还安慰她说:“你今日受委屈了,等晚些朕让赵和摘些完好的桂花送到玲珑轩,就不必你再跑一趟这么远了。”
念云脸上全是开心与动容,红晕留在皎洁的面庞上一直不曾褪去,小声呢喃着:“嫔妾,嫔妾谢皇上恩典。”
卫景昭笑道:“这算什么恩典,你好好的,来日还有更多谢恩的时候呢。”
早在孟念云初初侍寝的时候,卫景昭就很有几分喜爱,他周边的女子多半出身高贵,很懂礼节又十分知趣,几个御女采女出身倒是低,却战战兢兢很没有意思,有个姜御女看着不错,面容却长得凌厉,为卫景昭所不喜。
孟念云不一样,第一回 侍寝,瞧着也是小心怯懦的样子,还一不小心砸碎了茶杯,卫景昭故意板着脸责骂,明明都吓得不行的小人儿,还没忘记说一句:“皇上,您,您往旁边挪一挪,万一被碎片扎到了怎么办。”
虽然婉嫔口口声声说孟念云以摘桂花为借口靠近皇上,卫景昭心里还是清楚的,凭孟念云那点子人脉,去哪里探听皇上的行踪,纵然有个傅青栀和她交好,也没见这一个月锦绣宫西配殿的人有什么动静。
眼下卫景昭在朝堂之上诸事顺遂,早不是刚登基那阵子的张扬少年,女子小鸟依人更显得他手握乾坤,此刻就很喜欢孟念云这副柔柔弱弱的模样,婉嫔好歹是卫景昭数年的枕边人,她嫌弃孟念云,也是因为她看得有几分明白。
这一天皇上去了玲珑轩就没再出来,连晚膳都是传过去陪孟念云一起用,随着婉嫔被禁足的事儿传遍后宫,孟美人似乎成了皇上的新宠,风头虽不及雅容华,在新人里也一时无两。
青栀很高兴,她先前就猜测或者念云这样的女子会得皇上喜欢,如此二人在宫里相互扶持也会轻松一些。而青栀现在心里最记挂的,是推大皇子落水的那个人。
按道理说卫景昭的手段雷厉风行,只需清点出曾去过钟灵湖周遭的人就能逐一排查,可这都一天了,竟也没有什么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