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怀风也不阻拦,冷眼看着他们鱼贯而出,任由卫芷吟急匆匆地把门关上,语意里不带一丝感情,冰冷刻骨,“你又害人了。”
卫芷吟想要去握他的手解释,怀风却往后退了退,“丹砂是你带进宫交给董玉棠的,是不是?你身为郡主,又常常进宫探望太后,自然没人敢搜你的身。”
卫芷吟勉力笑着,“夫君没听见我方才同下人说吗?我让他们买的丹砂并不是用来做这些事的。何况之前进宫,太后也让我不要与董采女走得太近,我怎么会与她同流合污呢。”
慕怀风冷然地道:“董采女要做这种事,如果是走董家的门路从宫外偷偷弄进去东西,怎么可能连父母都不知会,下人们再可靠,可靠得过父母吗?然而我方才在勤政殿,亲眼见到董胜才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女儿做了什么,如果是他夫人背着他做的,昨天东窗事发,必然会极力劝阻、不让自己的丈夫前去求情。”
芷吟咬了咬唇,她知道如果慕怀风有心去查,是可以查出自己虽然被太后敲打、但还是见过董玉棠的事,何况怀风的推论也根本不好反驳。
怀风见她不说话,摇着头道:“我以前总以为我只要待你好一些,再好一些,你心里就不会有那么多怨气,如今看来,是我做错了,当初孟才人小产一事,就该请求皇上一查到底。”
卫芷吟唯有痛哭出来,扯住慕怀风的衣袖不肯放手,“你总是觉得自己对我已经足够好,可你知不知道,喜欢或者不喜欢,这些都是直达眼底的情愫,你心里有没有我,我很明白,如果她活在这世上,你心里就总有她的位置,你放不下她的。我有什么办法?我能有什么办法!”
怀风冷着脸,稍稍用力,把她的手从衣袖上一点点地拿下,“这不该是你害人的理由,她从没害过你,与我也保持着客气疏离的距离,你却联合旁人不肯放过她。卫芷吟,你怎么闹腾都好,但心怀鬼胎为我慕家所不能忍。我们合离吧。”
这是他第二次说“合离”两个字,语气比上一次要坚定许多,仿佛金石坠地,卫芷吟本来还想大闹大哭,不知怎么忽然就有些怕了,她不去管已经在脸上纵横的眼泪,哑着嗓子说:“怀风,我再不会这样了,这一次,这一次她也没出事,你别说合离了好不好?”
慕怀风却一言不发。
芷吟急切地道:“我知道我错了,董采女已被禁足,从今往后我能不进宫就不进宫,你口口声声说要合离,把太后的颜面放在哪儿。何况你自己也说对不起我,你已经娶了我,我们之间也有了肌肤之亲,你怎么能不要我?”
慕怀风定定地看着她,从小到大,慕敛就教他要做顶天立地的男子汉,要对自己所做之事负责任,卫芷吟的话里也是拿捏住了这点,可如今他只想不复相见。
“自今天起,我们分床而睡。”半晌,他终于开口了,“若你哪一天想通了,便告诉我。在这期间,如果你又做了这样的事,我会亲自将你带到皇上面前,拼着你污蔑我与瑾容华的关系,也要将你绳之以法。”
卫芷吟怔怔地让眼泪在面上流到干涸,她又想大喊,又想大笑。秋天里凉风阵起,吹得半开的门吱吱呀呀,她已经看不见怀风离去的背影。又一阵风过,寒人心魄,把雕花的门带着关上,万象万物、天光云影那一瞬间都黯淡无光。
卫芷吟怔忡而无言,脑子里翻来覆去就一句话:难道这就是我的余生?
这件事在将军府终于画上了一个休止符,除却宫里董玉棠失势,宫外芷郡主也开始长久的称病。不在意的人自然不会把两桩事联系在一起,青栀也只是听过则罢。摆在眼前的,还有另一件答应旁人的约定要去履行。
这一天已是八月二十七,卫景昭翻了青栀的牌子。象征着君恩的肩舆早早地等在锦绣宫外,然后带着佳人去了猗兰殿。
第一百二十六章 :孩子
卫景昭正在用晚膳,青栀因已经吃过,便行过礼后在一旁布菜。见皇帝吃好了,还要依次将漱口茶水、拭面绸布双手奉上。如此伺候得妥当了,卫景昭才携着她的手边往贵妃榻走边笑道:“今天朕差不多安排好了北巡事宜,总算有闲暇时间,便早早地把你宣过来,说说话解解乏。”
青栀微笑,手上帮卫景昭轻轻地按着臂膀,“我早就说,景昭是天纵之才,此去必然得偿所愿。”
卫景昭耳边听的都是“保重身体”之类的话,青栀这句倒是新鲜多了,他笑着问:“你知道朕有什么愿望了?”
青栀笑一笑,“后宫不能干政呀,我怎么懂得这些东西。只是景昭是全天下最要紧的那个人,等闲是不该离开这禁城的。若真要去哪里,必是有什么了不起的原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