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北北说完这句话以后就走了,背影消失在拐角。
精神病院的一切都是陈旧且压抑的,纪北北看上去似乎都被同化了。
五年前总是把护士服洗得洁白崭新带着洗衣粉香气的小姑娘,再也不见了。
陆意和闻执才刚刚从废弃的值班室里出来,就听见有人一路喊着他们的名字奔过来。
是温祈妍。她跑得满脸潮红,呼吸急促,手撑在膝盖上大口大口地喘气:“太好了。你们总算出来了。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们出什么事了。”
陆意笑:“怎么可能?全世界谁都有可能出事,唯独不可能是我。”
他这话说得很欠揍,可惜偏偏是事实。
毕竟他可是钻了游戏空子的男人,作死也死不了。
“但是甜歌快不行了——你们快去看看她吧。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温祈妍的脸色甚至可以称得上是冷漠,但对于生性凉薄的她来说,这已经是不小的进步了。
甜歌看起来是真的情况不太好。
她坐在床边一动不动,就像一个木偶人。
别人喊她,她就跟完全没听见似的,一点反应都没有,僵硬的眼珠连转都不转一转,但是整个眼眶却红得吓人。
陆意礼貌性地只用一根手指贴在了她的额头上,很快被温度吓得一抖。
他收回手来。
温祈妍:“怎么样?”
“这烧得快成傻子了。”
“那……要给她吃药吗?”
“吃颗退烧药吧。不,半颗吧。”陆意也实在没办法了,总不能眼睁睁看着甜歌被烧成傻子。
闻执拆了退烧药,拿出一粒药片,手指一动,折了半颗递给温祈妍。
温祈妍扶起甜歌,两根手指分别卡住她的下颌一用力,甜歌双唇微张,然后温祈妍粗暴地用水把药片灌了下去。
黄毛:“我就不懂了,大家不都是有精神病吗,除了发病的时候也都还好啊,怎么就这小姑娘反应这么大?”
黄毛这句话是纯疑问句不带嘲讽的那种。
温祈妍盯着甜歌说:“大概是因为她从小娇生惯养没吃过什么苦头吧,哪像我这种生命力强得跟杂草一样的人。”
挂在天花板上并且只有温祈妍一个人能看见的江厌祁噗嗤一笑:“怎么这么自暴自弃,形容别的女孩子就是娇花,形容自己就是杂草?”
温祈妍:“我本来就是杂草,这没什么自暴自弃的。每个人有每个人的命而已。”
从上面的角度望过去,温祈妍的侧脸线条分明。
她旁边的陆意下颌线也分明,不过不像她那样带有那么大的冷气。
江厌祁若有所思地保持了沉默。
吃了退烧药的甜歌咳嗽了一声,有些虚弱地睁开了眼睛。
见到大家都围着她,她第一句话说:“谢谢你们没让我这么死……”
本来这就是惊悚游戏,每个人忙着保自己的命还来不及。
温祈妍说:“不客气。主要现在你的情况没那么糟糕,举手之劳就可以帮一把。不过,如果你以后再这么半死不活下去就不一定了。”
毕竟非亲非故的,在座的大多数人心里都是这么想的,不过也就只有温祈妍能把人心的自私这么明晃晃地说出来了。
当然,林沢川第一个蹦出来跟她吵架:“什么?你这是讲的什么话?你这个女人还是这么不近人情!你*/#@#!……”
其他人内心:救命。
甜歌继续说:“我还是好想找到我的手链……我这几天一直在找,怎么都找不到。那是我去世的爸爸留给我的唯一念想。”
这个娇滴滴的女孩子终于哭了。
梨花带雨,我见犹怜。
可惜她哭错了人,以前的陆意可能还会心软一下,现在的他对女生没什么感觉。
——双手合十,都怪闻执。
象征性地安慰了甜歌几句,陆意和闻执就离开了402。
陆意怕影响甜歌休息,正蹑手蹑脚地关门时,闻执在他身后道:“甜歌的那个手链,要找。”
陆意:“?你心疼了?”
“心疼个鬼。”闻执说,“你还记得那个小孩子跟我们说的401间的小傅叔吗?”
陆意:“啊……好像记得。那不就是小男孩跟我们说的老是偷东西的那个吗?你的意思是甜歌的手链很有可能被他拿走了?”
“我比较感兴趣的是他偷东西的理由。如果真是他偷的,一个大男人要小女生的手链做什么。”
“你说的有道理。那我们不如去401看一眼?”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陆意和闻执刚走到401门口,就被门口杵着的两个五大三粗的护士给瞪得不得不回来了。
“这波……这波大意了。”陆意叹了一口气。
虽然说强行动手闻执应该能一打五,但是谁知道他们要被困在这个鬼医院多久,到时候以“狂躁动手伤人”为理由把他们一绑打个镇定剂,游戏还玩什么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