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奚准还要说什么,侯斯年轻轻抵住她的唇,“此事准准不必再提了。”
侯斯年性子虽是温文,然而真决定做什么,那也是十头牛拉不回来的,沈奚准只能随他去了。
就这样沈奚准又在帐篷中闷了几日,皇后裴氏同益王妃苏氏才来看望。苏氏一见她便握住她手哭道:“我真是该死,万万没想到一时任性会让你遭此大难,我要知你和宛儿会遇到凶险,便是杀光这围场中的兔子,也不肯让你们去啊!”
苏粤安前几日也才大病一场,如今尚未好利索,哭的这几声又带起了一阵咳嗽。见她又要背过气去,沈奚准赶紧劝她,“是我硬要去的,哪里怪得了你?我大难不死你得替我高兴才是。”
苏粤安连忙拭泪,“是,你能同宛儿好好回来,我已是谢天谢地。”
说着,随侍的奴婢正好端了补品进来,裴氏道:“陛下下旨不得旁人打扰你休养,我与益王妃连求几遍,才终得他开恩,但也不便久坐,免得他又要发火。”
此事沈奚准是知晓的,刘寡在对她的事情上一向专横,但她就算知道,也只能无奈的点点头,裴氏神情宽松些许,又道:“这些是我自宫中带的补品,你好生休养,当是我的一点心意。”
沈奚准不好推拒,便让婢子接了下来。
自她在围场出事起,她们三个已有近十日未见了,但可惜刘寡有令在先,裴氏和苏粤安都不便久留,遂只坐了坐便就告辞了。
不过幸好刘寡下了令,不然沈奚准还真撑不住,她病愈后头一次如此费神,睡了好一会,再醒来时发觉外头都已经掌灯了。她唤了贴身侍女拟冬和拟夏,梳洗时问:“王爷回来过吗?”
拟冬道:“王爷申时回来过一趟,见王妃睡着就又走了,奴婢听换班的侍卫讲,酉时陛下要在观台开宴,王爷该是过去那边了。”
沈奚准思索一阵,“那到郡主那儿一趟。”
两人仔细将沈奚准搀扶起来,她脚还伤着,落地时着不了力,便拄了太医送来的木拐。此刻酉时已过,外头除了值守的护卫大都去了宴席,沈奚准走了一路,到侯宛儿帐前也未遇到熟人。
“王妃。”在侯宛儿帐前守夜的护卫朝她行礼。
“郡主可在里头?”沈奚准问。
“是。”
沈奚准嘱咐拟冬拟夏守在帐外,便自己进去了,两个侍卫对视一眼,又站回原岗。侯阳王吩咐过郡主闭门思过,可未曾吩咐不许人来探望,更别说来的是王妃了,是以也并未阻拦。
只是沈奚准这次来的不巧,侯宛儿帐中不仅有人,那人沈奚准还熟悉得很。
“贸云?”沈奚准颇是惊讶。
刘贸云和侯宛儿不想有人撞破,身形俱是一震,刘贸云下意识的将侯宛儿拉到了身后,但对上沈奚准的眼神,他才反应过来此举是有多么不妥。“干、干娘,我……”
沈奚准瞧了眼帐篷上一侧半开的窗户,扑哧笑了,难怪门口侍卫不说里头还有人在。“你这小子不老实,被你母亲知道了,会被打断腿的。”
一听说益王妃,刘贸云扑通给她跪下了,急道:“干娘千万别告诉我母亲,我只是挂念妹妹,过来看看就走了!”
侯宛儿也跪下了,一同求道:“母亲开恩!”
“慌什么,吾不过随口一说,你是宛儿的哥哥,这长安谁不知道?你来看她就看,何需避着人?”
她说的在理,但也字字句句全戳刘贸云痛处,如今这猎场眼多口杂,他那点心思可不得避着人吗?
沈奚准见他二人还跪着不起,有些摸不着头脑了,“吾又没说什么,你两个还跪着做甚?放心,吾不会说出去的。”
她脚上有伤,不敢随意走动,沈奚准便给侯宛儿递了个眼色,“宛儿,扶你哥哥起来吧。”
但刘贸云不知怎么,偏偏膝行几步直到沈奚准跟前,没待沈奚准反应过来,他先一个重重的头磕在地上,“此事全因贸云而起,若我不自作主张捉兔子给妹妹,母亲也不会犯病,干娘和妹妹也不会到猎场去,我差点害死……”
刘贸云说着说着哽咽起来,“全都怪我!”
侯宛儿似是想起那日的惊险,也在一旁抹起眼泪。
沈奚准叹息了,牵起他的手,“你内疚什么?此事又怪不了你,这不是什么事都没有吗?”
“是。”刘贸云低声哽咽应道,“干娘是有福之人,只是贸云盼望干娘要怪罪就怪罪贸云,莫要跟我母亲生了嫌隙,她并非有意,出了此事后,母亲担惊受怕夜不能寐……”
沈奚准摸摸他脑袋,笑道:“你不必担忧我们,我同你母亲光认识就已有近三十年,哪里会因这些小事就断了情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