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臣没做!”
见侍卫向他涌来,刘岑脑中有根弦突然崩断了,他再也忍不住大吼道:“我没做,我没做!”
他挥开侍卫向外奔跑出去,有侍卫来拦他他就抢侍卫手中的刀,有人欲抓他他就乱挥乱砍。
有人受伤有人流血,刘岑看着侍卫一个个在他眼前接连倒下,他身上的太子常服也被对方飞溅出的鲜血染红。
宫中乱成一团,不知是谁在高喊:“太子杀人了!太子造反了!”
“我没有……”刘岑满脸泪痕,被羽林军逼入一角,众人忌惮他手中的刀不敢贸然上前,便冲他喊,“太子殿下!还不快快束手就擒!”
“我没有父皇!”
刘岑杀了人他浑身都在抖,握着刀的手亦在抖。他看着手中的刀,又遥遥望着被羽林军牢牢护住的男人,无助的哭道:“父皇!儿臣没有做过,父皇为何不能信我?”
可那个男人目光始终冷冽,眼中对他除却忌惮再无其他。
刘岑被这目光看得万念俱灭,他举刀横在颈前,哭泣道:“既如此……岑愿以刀刎喉,以死来证清白!”
他绝望的狠狠一挥手臂,锋利的刀刃瞬间割破他的喉咙,鲜血高高喷溅几尺,吓得围住他的侍卫纷纷后退,可在他重重倒下那刻,他的父皇、大臣、侍卫们眼中也依旧是深深的防备,仿佛天地也全弃他而去。
刘岑口鼻中呛出鲜血,刻在他眼眸中的最后一幕,是在重重包围之外他的母亲裴氏正奋力挥开人群,撕心裂肺的哭喊着向他奔来!
可,他却再也听不到她所说是什么了……
……
第117章 长恨入喉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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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元二十一年冬,皇太子刘岑因诅咒侯阳王妃之事败露,拒不伏法认罪而自刎于博望苑内,同年冬月,皇后裴氏未央亦因巫祝之事被汉帝刘寡颁下废后诏书。
策曰:“皇后失序,抚循幼子无能,致其惑于巫祝,不可以承天命,其上玺绶,着降为夫人,罢退居长门宫。”
昔日的金屋藏娇落得这样结果,一时惹来天下唏嘘。
然而后宫不可一日无主,废后未过几日刘寡便改立夫人庞氏子期为后,册立皇长子刘崇为皇太子。庞子期的母族蛰伏多年终是熬出了头,代王王后一脉很快被接连提拔入朝,大长公主刘嫖在朝中的党羽贼心不死忍不住争相跳起,可却又随着大长公主刘嫖中风的消息传开之后,都未能兴起什么风浪。
堂邑侯为人也是识趣,派人将刘嫖从长安接回徐州安养,前朝血液大换,倒也焕然一新。
巫祝之事后人偶被焚,所受诅咒牵累的沈奚准果真也如道士所说一般,在秽物除去后身体奇迹般好转起来,便是不用太医院诊治也开始一日好过一日。刘寡与侯斯年愁眉不展多时,终于得以眉心舒展。
也不知是不是与秽物被除尽有关,令人可喜之事接踵而来。失踪多时的益王府世子刘贸云和侯阳王府郡主侯宛儿早已过了十日期限,可是却在某日突然毫发无损的平安归来,着实令所有人喜出望外。
可也是越喜刘寡心头对巫祝之事就越为忌惮,他下令严查各宫杜绝巫祝之事再有发生,凡疑似惑于巫祝者要么处死要么被贬责出宫永不叙用。巫祝成了帝王心头大忌,渐渐的也无人敢再提及。
一年到头终于冬去春来万物始新,沈奚准在宫中将养数月终也得大病初愈,如今侯阳王府焚毁的楼阁俱已修筑完好,她便想要回府中去住,可自出了卫氏朝鲜刺客后大汉同卫氏朝鲜彻底翻脸,太子刘崇已主动请缨出兵卫满朝鲜了。恐怕在将卫氏朝鲜收入囊中之前,刘寡和侯斯年为了沈奚准的安危都要她在宫中度过。
不过边关战事屡屡告捷,想来大汉将卫满朝鲜收入囊中只是迟早之事。
某日三人同桌而食,膳中,沈奚准突然歪头问向刘寡与侯斯年,与其商议婚事说,“宛儿与贸云既已平安回来,妾看也该择良辰吉日为其将婚事操办才是。”
她话一出刘寡与侯斯年俱是顿住,这桩婚事是刘寡最不愿面对的,沈奚准一直不提,他巴不得她是忘记了才好,如今被沈奚准猝不及防的提起来,叫他竟心惊胆颤。
侯斯年也是强笑道:“准准我们不是说好,扆升家的小公子较贸云更……”
沈奚准柔柔笑着将他打断,“王爷有所不知,您勘察黄河所去的那些时日里,陛下已恩准宛儿嫁予贸云,并赐婚祝好了。”
侯斯年满目震惊,他不可置信的看向刘寡。到底是逃不过,刘寡眼中有躲闪之意,道:“准准那时卧病在床,朕才赐下圣旨,不过……”
沈奚准笑着为他们二人布菜,说道:“不过贸云与宛儿郎才女貌天造地设,陛下又已赐婚书,想来也是觉此桩婚事甚好。妾自病愈以来总觉心口沉闷,也需有些喜事再冲一冲,是以他们二人的婚事不可再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