拟夏看她沉默不语,还当她是在担忧刘贸云的事,她们去宫中的确太久了,她也真怕筹划了这么久的事在这里前功尽弃。
是以她不安道:“娘娘,若云世子真娶了王将军的女儿,郡主是不是就嫁他不成了?”
沈奚准吐出了口浊气才道:“他都为宛儿弃古滇不顾了,不会再听苏氏的话。”
拟夏犹豫道:“.....可益王妃这般,要世子一定娶王姑娘怎么办?”
沈奚准说,“我要郡主嫁,她挡的住吗?”
满城议亲流言又能如何,刘寡赐婚又能怎样?管她苏粤安看重是王宝蓉还是李宝蓉,她要侯宛儿嫁,苏粤安都得改迎侯宛儿入府。
拟冬踌躇问:“可郡主当真愿意嫁与世子吗?”
沈奚准笑笑,“兴许吧,不过做母亲的,但愿她求之不得才是。”
侯宛儿还住在庙中,消息不通,还不知刘贸云要和王宝蓉议亲之事,沈奚准估摸也是时候了,便将她接回了府,果然一路上百姓的风言风语让侯宛儿听了,心慌意乱了整整一路。
她回侯阳王府后,也未去更衣就匆匆来找了沈奚准,“母亲!”
她进门哭道:“女儿听说表哥要娶王宝蓉了,可是真的吗?”
她犹带一丝期冀的看着沈奚准,可沈奚准却面露哀伤道,“是真的,益王妃已去给他议亲了。”
侯宛儿不愿相信,她埋脸痛哭道:“可表哥不是还在古滇,他怎么就要议亲了?他不喜欢王宝蓉的母亲,他还给女儿寄过信来的啊!”
他说他古滇都好,说思念她,不想她与扆克林多来往,还说要准备滇国女子的衣物送她,要她好好等着自己回长安来。
那封他从古滇写给她的信她还好好收着,每日都瞧上几遍,怎么她在庙中住了几日,他就要议亲了?
侯宛儿想不明白,可待听沈奚准如今也这样说,算是连她最后一点奢望都打碎了,她连跪在地上的身形都变得摇摇欲坠。
“宛儿。”沈奚准亦是心痛不已的上前扶起她,“母亲送你去庙中住着,你可知是为了什么吗?”
侯宛儿泪眼婆娑的摇头。
沈奚准心痛说:“母亲原本是不想告诉你的,母亲怕你自责,可事到如今,母亲也瞒不住你什么了。”
她说:“你表哥才到古滇不久,不知听是谁人胡说,说扆家小公子要娶你过门。他急坏了,也不顾自己还是大汉使臣,就硬是从古滇赶了回来。陛下得知后大怒,下旨将他圈禁在益王府中,说要以军律定处!”
沈奚准字字穿心,在听到她说,“你父亲手握兵权,你也知军律有多严明,陛下这是要削去他的爵位”时,侯宛儿就再也撑不住从她怀中晕了过去。
“宛儿!宛儿!”
沈奚准没料到她这样不中用,幸好眼疾手快的扶住了她,拟冬拟夏赶紧将侯宛儿掺到榻上,跑去请郎中了。
不知侯宛儿是不是忧思过度,郎中来了扎了她一针才将她扎醒,见帐中人已悠悠有了动静,郎中便也收整起了砭针,安慰沈奚准道:“郡主是急火攻心,现已无大碍,平日注意休息便是了。”
沈奚准算松了口气,道:“那就多谢先生。”
郎中道了声不敢,便提着药箱退了出去,沈奚准一门心思都在侯宛儿身上,只觉郎中好似有些眼熟却又想不起是谁,待拟冬拟夏送他出去又回来,她才想起来问,“那郎中可是咱们药房先生,看着有些眼熟,却又不大记得有这号人了。”
拟夏道:“娘娘贵人多忘,他就是前不久您给新铺面请来的顾郎中。”
“顾......”
“顾知慕。”
沈奚准点了点头,“正是,倒是本宫忘了他了。”
屋中没有了外男,婢子便也将通顶木上的纱帐都束了起来,沈奚准坐到榻边看着侯宛儿,见她睁着眼睛茫然的看着帐顶,才安抚似的牵起她的手。
“宛儿,可好些了吗?”
侯宛儿凝神许久,才将目光缓缓落在她的脸上,可看清沈奚准后,她的眼中就又冒出了泪花来,接着眼泪便顺着眼角源源不断的滑落进鬓发间。
沈奚准当她是有哪里难受,便又嚷着拟夏赶紧再将顾知慕请回来,可侯宛儿却反手抓住了她的手,哭道:“母亲,女儿想嫁给表哥。”
她说:“我想到表哥是因我,心里就难过。女儿喜欢他,他也喜欢女儿。虽然王妃娘娘不喜女儿,可女儿想嫁表哥。”
沈奚准似有些不忍,苦口婆心道:“宛儿,你哥犯的是军法,若被削了爵他就再也承袭不了益王爵位了,可你是侯阳王府郡主,要嫁什么样没有,与他是不同的。”
侯宛儿望着她,眼泪却是扑娑娑的往下掉,她哽咽着对沈奚准道:“可女儿想不到表哥娶别人的样子,更想不到女儿嫁的人不是表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