霎时不仅苏粤安,连刘嫖的心腹姑姑也都险些喜极而泣,她来时刘嫖可是再三交代过她,裴未央不是个好请的人物,她得磨破了脸皮才行,万万没想到裴未央竟然这样就答应了。
心腹姑姑生怕裴未央后悔,赶紧让身边的侍卫把裴未央带来的侍卫都换下来,这样便是裴未央后悔,也不会有人听她的了。
裴未央哼了一声,与沈奚准隔空道了声别,眼不见为净的放下了帘子。苏粤安冲沈奚准僵硬的笑笑,也赶紧把自己那半边帘子放了下来。
心腹姑姑对沈奚准行了一礼,“耽误长公主殿下了,奴婢恭送殿下。”
沈奚准巴不得赶紧走,耽误这么久她都饿了,但她还是矜持的向人微微颔了颔首,才命车队继续行进。
待走出一段路,她这才对侯斯年道:“皇长姊死心不改,真是可怜未央了。”
当年刘嫖向刘岂进献裴长乐时侯斯年也在场,他自然知道沈奚准是怕裴未央步入裴长乐的后尘。但他也不忍心看她愁眉不展,便安慰道:“太子殿下不是陛下,他若是不愿也没人能逼的了他。且有皇后娘娘和陛下把关,便有什么预谋也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得逞的,你放心就是。”
沈奚准重新靠在他怀中,“我是担心未央。”
“最坏的也无非是落选而已。”
沈奚准瞌上眼睛,叹息道:“但愿如此罢。”
不然,刘嫖这一招惹恼的就不止刘岂一个人了,还有沈皇后和刘寡。原本不论哪个都是不好从他们手中捞人的,若三个一起惹恼了,即便裴未央是刘嫖的私生女,也难逃一劫。
沈奚准可怜裴未央,她想不通刘嫖为何会为了权利如此执着,甚至不惜连自己的女儿也要推出去,但她也能明白,她这样做可能是太想得到那些东西吧。
权利确实是个好东西,她伏在侯斯年的怀里,想刘嫖的欲望可能就像她想侯斯年得到封地的实权一样,如果侯斯年被朝廷忌惮,恐怕她也会不择手段的也要为他去争取吧。
没准那个时候,她还会和所有欺负侯斯年的人打一架。想到那个场景,沈奚准便笑起来了。
侯斯年不知她笑什么,但看她眉心舒展开,也忍不住弯了弯唇角。
沉重的辎车载着两人缓缓的前进,刘寡选妃的日子也渐渐正式开始了。
同年十月八,恰逢红豆树结果的好时候,满朝的适龄少女已应诏从各地赶来,云集长安,宫中婢子按先后顺序,一个个将她们从小侧门接进宫中,裴未央和苏粤安便是这众多女孩之一。
太子选妃非同小可,不论是谁,在进宫前还需排队等候宫婢检阅宫牌,核对姓名年龄后才可进宫,有嘴歪眼斜,容貌差强人意的,便被当场抹去了名字。
众人战战兢兢,唯独裴未央除外,她冷眼扫过排在身前身后的长龙,看着这些女孩忐忑不安的神情,总觉得自己格格不入,像是走错了地方。
苏粤安在她身后,看不见她的表情,只以为她也紧张了,便拉了拉她的袖子。
先前有宫婢已经训过话了,不让交头接耳,她只好小声的道:“姐姐,我们会不会被抹了名字?”
宫中的青砖黛瓦总能让裴未央想起一些不好的回忆,她如今满脑子想的都是如何赶快离开这里,闻言想也没想,回她道:“还用问,当然会了。”
“啊……”苏粤安登时白了脸色。
排在裴未央身前的少女听见她们说话,有些忍俊不禁,她趁宫婢们没有看向这边,便回头看了裴未央一眼。
原以为裴未央面上有疾才回答的如此肯定,可万万没想到看到了却是一张有着明眸皓齿的脸。她顿时诧异的咦了一声。
裴未央颦眉看向她。
那女孩对她笑道:“姐姐如此美,怎么可能会被抹去名字。”
裴未央不想交什么姐妹,也懒得解释什么,便模棱两可的说了句那可不好说。
女孩一愣,大概是没见过如此不知趣的人,摇摇头转过身不理她了。苏粤安也被裴未央吓得够呛,也再未多说一句。
被检阅的队伍就这样一点点挪动着,说快也不慢,渐渐轮到了排在裴未央身前的女孩。裴未央看她像其他女孩一样呈上自己的宫牌,对负责登记名册的宫婢不卑不亢道:“见过大人,庞氏子期,属地长安,年十六。”
宫婢端详了她的五官,见她容貌周正上佳便点了点头,将手中的宫牌留下,换给了她一个新的宫牌,客客气气道:“小贵人请。”
“多谢大人。”庞子期接过来,看着手中的宫牌由鸡翅木变成了绿檀木,心中不由欢喜。
可就在她拿着宫牌走出几步,便听见身后一个清悦的声音说道:“裴氏未央,属地徐州,年十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