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
“可是我不便听?”侯斯年要起身,又被管家拦住。
“不不不,小王爷您坐,哪有什么便不便听,我自幼就在王府,来了几十年,要说什么也不过都是关于王府的事。”
“那是……?”
“其实这些事王妃交代过我,让我不要告诉您二位,可我想了很久,还是觉得得让你们知道。”
王管家面上带着一丝怅然,他道:“自打王爷走后,王妃身体大不如前,这阵子更是不好,郎中每次来都是摇着头走的。”
侯斯年屏住了呼吸,他回来时去问过郎中母亲的情况,却没想到他们竟是隐瞒了。
沈奚准沉默的握住他的手。
管家又说道:“我知她能撑到现在全是为了等您回来,如今您回来了,我越发怕她有个万一。还有这府里的账册,其实王妃交到长公主殿下的手上,是有私心的,她知自己快要不行了,便想尽早给这府中找到一位女主人。长公主殿下就是王妃娘娘心里定下的儿媳啊。”
沈奚准听得一愣,却也没由来的心酸,管家上前几步,将账册送回到了沈奚准的手中,“所以这东西,若长公主殿下不嫌弃,就还请长公主殿下继续拿着吧。”
一直觉得它只是府中运转的凭证,可如今知道了它其中的寄托,再捧在手里,就仿佛是有千斤重了。沈奚准将它捧好,动容道:“奚准怎敢拒绝。”
管家拭了拭眼泪,“如此,王妃娘娘若是知道,定然欢喜。”
两人送走了管家,便无声的坐在一处。侯斯年接过她手中的账册,翻了几页,在看到上面熟悉的字迹时,忍不住双目一红。他哑声道:“我走的这几年,着实辛苦了你。”
“是哪里的话,我该做的……”
侯斯年伸手抱住她,在她肩头伏了片刻,才哽咽道:“以何谢卿,如斯爱子。”
沈奚准慢慢环住他的后背,眼中已是泪光闪烁,“我亦如斯……”
非一情之拥,一深之吻,一变之誓。沈奚准早已惜他如目。
待沈奚准身体完全康复又过了几日,她一大好,便要带侯斯年去查侯王府名下的铺面,她自接管以来便是常去转的,落水后倒是在府中窝了好几日,也不知铺子都如何了。
侯斯年瞧她还要拿上账本好方便他对账,便拒绝了,道:“不必拿,我只去转一眼。”
“那怎么行?”沈奚准还是让婢女把账目搬进马车里,“你若不查对,日后我走了,那些伙计定然要随意搪骗你了。”
“你走去哪啊?”
“回、回长安啊。”
侯斯年伸手一刮她的鼻尖,打趣道:“我才回来,你便舍得丢下我回娘家去吗?”
“什么娘家,你为何回来变坏了?”沈奚准面红耳赤,追着他一顿好打,侯斯年忍笑被她捶了几记,而后突然抢住她的手腕,将人带至胸前。
沈奚准没有防备,猝然朝他怀中一扑,险些还撞到了鼻子,她果然抬头瞪他。但在侯斯年眼中,这凶的着实可爱极了,他眨眨眼睛,一脸人畜无害,“我还能更坏一些。”
“……”
周围等他们上马车的奴才们快被他们两人笑成一团,沈奚准从头红到脚,赶紧拽着他上车去了。
锦衣锦绣在车旁跟着,一个比一个惆怅,“皇后娘娘已在催促咱们尽早带殿下回去了,可你看这样子,唉!”
“他们这么久没见,自然有许多话要叙,要他们分开也是困难,住些时日就住些时日罢,这么多年都过来了,相信殿下自有分寸。”
“可这哪是叙旧,分明是……”
锦衣赶紧拉她一把,提醒她要慎言,但锦绣还是在心里把那句话补全了,“分明是打情骂俏。”
沈奚准不知婢女正在为了她发愁,她还在为了侯斯年发愁,因他不肯接她手中的账本,要知道这账本在谁的手中,街上铺子的话语权也就拿在谁的手里。
“你是侯府小王爷,而我总归是个外人,我收下它时只是不想娘娘太过操心劳累,如今你回来了,理应也该物归原主才是。”
侯斯年摇摇头,道:“今日拿回来,日后总有天也要给你的,就不必再折腾了。”
沈奚准攥着账目的手指不自然的收紧,她垂下双眸,却是道:“你怎知日后就一定会给我?”
“唔。”侯斯年甚是认真的思索,才道:“因我是侯斯年罢。”
她还当他要说什么,原来又是这么大脸的话。侯斯年笑着握住她的手指,安抚她,“总之准准信我就是,若你觉得累了,或是要回长安去,再把账目给我也不迟。”
“好吧。”沈奚准吐出一口气,这才先将东西收着了。
因着徐州这整处封地都是侯家的,是以铺子数目绝不在少数,但好在侯禹王爷与侯王妃有先见之明,铺面租时都是租给了二东家,这样查对起来只需找二东家对个房租就算妥当了,只有少数几个庄子,是留在自家的,招人做的买卖,需要时不时一个个去核对账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