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涨野心的同时也给了他希望,因为需要战争的资本,他羞愧的写了一封长长的书信,想要得到兄长军臣单于的扶助。
“……汉太子诈,凉州战,弟退百里,然尤可复燃,今缺粮草,望兄速予之。他日吞并大汉,定还粮千万石……”
他将信借雄鹰展翅而上九霄,伴着尖肃的鹰唳,激烈的恨意与期待快要烧穿他的胸腔,他必然要重踏大汉之境,称皇称王。
次日,伊稚斜再次整兵,听闻要重回驻地,匈营将士被汉军戏耍了一次的斗志也都重拾了起来。
伊稚斜站在他们中央,紧握手中的弯刀直直的举向头顶的天空,发起口号,大喊道:“夺回驻地!攻下凉州!屠尽汉人!入主中原!”
霎时四十万人的呐喊声犹如惊涛骇浪,汹然涌起:“夺回驻地!攻下凉州!屠尽汉人!入主中原!”
而此时远在匈奴腹地的王殿中,军臣单于在看过伊稚斜寄来的信后,随意的将它转手交给太子于单。
于单疑惑的抖开信纸,几行字看下去眉心便越皱越深。
军臣单于似乎料定他的反应,“若是单,是否会派将士去前线,支援伊稚斜?”
于单摇头,“孩儿不会。”
于单道:“区区凉州,伊稚斜一月都未攻下,可见大汉并不软弱,我们游牧一族骁勇善战,可如今并无足够的粮草支撑我们去兴起战争。”
“可伊稚斜不明白。”军臣单于道:“他日你继承单于之位,要记得,守住这个位置,便是一个好的首领。”
于单将信归还给军臣单于,“父王,那这信……”
若到了其他叔叔的手里,怕是说不清了。
军臣单于把它团成一团,当着他的面扔进火盆里,霎那间明亮的炭火中燃起一簇跳跃的火焰,但却如同昙花一现,很快又消失殆尽。
他道:“本以为他能有些出息,可他既然未攻下凉州,那就不会再有胜算,我们要与大汉交好,兵不能再派。”
“可汉皇帝会不会不肯善罢甘休?”于单很是担心。
“所以这次要你亲自前去。”
“我?”
军臣单于点头,“匈奴国的太子,亲自请求和亲最值得信任,届时你将战事推到伊稚斜头上,说他已被逐出部落自立为王,所做之事皆与匈奴无关,汉皇帝自然不会为难你。”
伊稚斜不知军臣单于和于单想要独善其身,已准备将他抛出去择清关系,他还在苦苦期盼着援兵,然而等待的苦,远远比不上余粮即将告罄给人心里蒙上的阴云要更加严重。
伙房的伙食越来越差,被将士问的多了,厨子终于忍无可忍的前来禀报,“将军,敢问粮食何时才能到?咱们现在只剩四十多只羊了,将士们整天清汤寡水已经老大的不满,再这样下去可就……”
“最多十日。”伊稚斜道:“你再想想办法,在粮草到之前每日只许杀四头羊,熬成羊汤,每个将士发一碗。”
四十万将士分四只羊,厨子不敢想那汤得淡成什么样,在营中将士排到这样一碗汤的时候,果然有人忍不住摔碗抗议了。
“娘的!这是汤还是水?淡的连味儿都没有,让人怎么吃!?”
“顿顿泡饼子,连猪吃的都不如,让我们怎么打仗!”
“能吃饱也行啊,就这么点,打发要饭的啊!”
这一阵骚乱简直说中人心,忍了许久的将士们突然齐齐摔碗,碎裂声和抗议声铺天盖地的涌来,“重做!重做!”
伙房看事态隐隐走向失控,赶紧趁乱溜了,但将士们依旧不肯罢休,直到不知是谁提了一句去找将军,众人才幡然醒悟过来,纷纷涌到了伊稚斜帐前。
这动乱让伊稚斜措手不及,他不得不出面解释,“委屈兄弟们了,眼下军中粮草紧缺,新的粮草还要过几日才到,望大家忍忍,与我一同度过这个难关,届时攻下凉州……”
底下有人毫不客气地打断他,“每天都说要等几日,究竟是等几日!?我们要挨饿到什么时候才是个头?攻打凉州又几时才能真的打!”
“对啊,我们先前在驻地丢下那么多粮草,为什么不去夺回来!现在一没粮草二不打仗,与其耗着等死,还不如和汉军一决生死!”
“对!一决生死!抢回粮食!”
一人举剑立即有千万人随之呼应,伊稚斜被他们弄的焦头烂额,“不是不攻打,是汉营中突然来了援军,我们毫无胜算!”
这话可谓是戳中将士们心中的愤怒,“上次也是你说什么见鬼的援军,哪里有援军!”他指着周围的将士,“你看到了吗?你看到了吗?”
周围一片否决声。
“既然如此,我们为何坐以待毙!?我听过男人战死沙场,可没听过饿死沙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