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边钓鱼花某还能贴着客卿某的肩睡,那天客卿某居然还钓了十只鱼上来可恶我一只鱼我钓不上!”
“他们在集市里还和手艺人学做土偶,做的全是他俩的,摆得还满桌都是,手艺不就那样,居然一大堆人去看,满堂喝彩是吧,让全天下知道就是他们的目的,我看穿他们了!”
张山痛苦抱头:“可恶,凭什么他们一个月都没分手,我不过就打了小红几巴掌,她就和我闹分手——”
“好的,跟踪尾随,侵犯他人隐私,捏造事实诬告他人,暴力行为,数罪俱全。”
烟绯把奋笔疾书完的羽毛笔一丢,她急遽站起,往犯人处凛然一指:“他们违不违法我不知道,但是你他喵的犯法了你知道吗?”
“千岩军的各位,快给这人铐上!”
◇叁
这是一个,一切外界的鸡飞狗跳都被隔绝的下午时分。
近日闲暇无事,钟离在自己的洞天里看书商给他捎来的须弥的书。他曾经与一位须弥的学者促膝夜谈过,对他国的文化也颇有些兴趣,只是前几年须弥封锁了书籍资源,旅行者去后才有了好转,是以他对这本厚重的须弥文化谈还挺感兴趣。
罗浮洞天没有黑夜,玫瑰色与深红色的云彩悠悠流动,藕紫与杏黄染渍其上。春风拂过足下的细草,午后时光,一杯茶一本书,正是惬心。
钟离端坐在鸡翅木的墨色交椅上,他翻着纤薄的书页,洞天却忽然传来熟悉的波动,有人踏进来了。
像是知道他在阅书,结束工作的来人蹑手蹑脚,又看到他身边没有多余的椅子惋惜地啧了一声。
可顷刻之间,钟离坐下的精致交椅成了木栅长椅,看书的人没有挪眼,却在有人窃笑着坐上长椅往身后一倒,把脑袋枕在他的腿上时,抬高了手里的书。
羊毛似的白发铺在他腿上,又绻曲着往下垂,像流泻的亮闪闪水晶,她调整好姿势,大约是闭上了眼睛,没一会,她的呼吸就平稳了。
温煦的风吹拂卉木,连带着滑下他膝的银线也是,他应当可以阅书,但或许把她恣意妄为的发丝捞上来才是当务之急。
钟离把书阖拢,搁在茶架上,身上的人已经蹬了鞋履,裹在素色绒毯里熟睡。
毯子是一同买的,衣裳是一同买的,他好像没履行多少身为“妻子”的义务吧?
钟离面上有些笑意,他把她垂下来的发拢在她耳后,他原本拿她的这份“蛮横”也没什么办法。
她睡着的时候,看上去倒是挺恬静,就如同没了那些热闹般的。
盖住华予眼睛的额发被吹乱,钟离理了又理,依旧没将她的青丝理清楚。
只是她蜷缩在他身边,时不时嘀咕几句听不懂的话,因为睡相不太好翻来翻去,不过始终都没掉下长椅。哪里是让人能转睛的安静?
他把那本计划午后读完的书给遗忘了。
华予醒来时,她揉了揉眼睛。罗浮洞天没有时间的变化,但她肚子好像有点模糊的瘪了。
只是因为做了个美梦的缘故,她的腹肚里还挺餍足。落在她面上的温暖目光好像整个下午都没移开过,于是华予迷迷糊糊从毯里支起上身,循着熟悉的气味就是一顿贴贴:“喜欢,喜欢,好喜欢……”
她傻笑着蹭来蹭去,毛绒绒的脑袋擦过他鲜艳的眼梢。看上去人还有些不清醒,做了什么梦呢?
钟离没有问,只是当她睡眼惺忪望向他的时候,他叹息一声,垂首下去,“回馈”这一份喜欢。
有来有往,才是契约。
“……”
这下华予彻底醒了。
她不光醒了,还舔了舔分开的唇回忆余味,目光炯炯地思索:“清苦的末端仍有回甘,滋味鲜爽,这是翘英庄北面的龙井。诶,钟离,我会评茶了!”
钟离转过脸,他不忍卒视地闭上眼,有些忍耐。……山的魔神某些时候说的话,连他偶尔也会招架不住。
不太擅长危机应对啊。
偏生山的魔神还在那里继续乱喊:“钟离,你下次再换种茶,我从你那尝多了就知道叫什么名字了,沉玉谷翘英庄的随你选唔唔嗯——”
……为了避开危机,还是让面前的人少说点话吧。
直到月明星稀出罗浮洞天,钟离都没能把那本重厚的文化集想起来。
第32章 宴高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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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人们的确是知道帝君与山神结契的最后一批。
面对帝君家常一般的吐露,有“诶诶诶”喊起来的迟钝者,也有转念“果不其然”的沉稳者,削月筑阳真君谨慎地发出征询:“怎么想,这种喜事都应该组次热闹的饭局吧?”
在留云借风真君“你这老货除了组饭局就是组饭局”的啐口里,钟离和华予对故友的探望成了场突如其来轰轰烈烈的庆喜宴。仙鸟仙鹿自告奋勇地做佳肴的做佳肴,喊人去的喊人,等萍姥姥和魈联袂而至时,热腾的饭菜已经摆了一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