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她不是!华予十分悲怆,可惜现在什么也不能做,于是直接伸手抢走了钟离碟里的栗子糕,客卿对远房表妹非常纵容,甚至贴心地把云纹骨碟往她的方向推了推。
她最后的愿望是不是有点大病……见他做什么啦!
“这样一来,这杯子是否是帝君送给山君的还不好说啊,山神子民的小花姑娘这样说,钟离先生也提到山神祭祀,但翰学先生这里也有新出土石碑的考证。”
富商的吟味把所有人的注意点拉了回来,华予在旁边吭哧吭哧啃着糕点,她现在终于能敢肯定这不是钟离送给她的东西了,他打造的器具,也不是仙人或凡人能仿的来。
果然钟离给富商下定论了:“这杯盏虽然精巧,但很遗憾,绝非帝君所造。”
“杯身翡翠通体水绿,种水莹润,内无絮纹,是块岩王帝君见了也会赞叹的好玉,玉匠技艺更是精巧,外观浑然一体,没有破绽,匠人对元素力的把握十分高超,这样的雕琢方法,在匠人中名为‘巧雕’。但巧雕的方法,会损耗少许材料,所以这盏酒爵,必有缝缀,不在外部,就在内里。”
钟离浅啜了口茶,才道:“匠人巧工,当是豆粒大小,王先生最好请位眼力较佳的匠人来瞧,倘若可能,最好借一副枫丹透镜。”
富商爽快:“透镜我恰好行商得了一副,我这就叫人一并送往昆家。”
仆役在富商的吩咐下送走了杯盏,回来的也很快,得到的答案果然与钟离说的别无二致。
富商赞叹不已:“钟离先生果真大才!”
钟离推辞:“哪里,只是恰巧有这方面的见识。”
连翰学也怼不出来了,他似乎大受打击,低声喃喃:“怎么会,莫非这份史料是伪料……”
钟离劝慰翰学:“翰学先生不必如此,足杯虽是伪造,但关于山君的故事,你我也只是猜测。历史学家本就应该合理推断,慎重辨析,相互印证,大可不必因为今日,而放弃自己的推断。”
高傲的小胡子终于折服,不再自矜:“先生所言即是。”
听听,谁会不服气这个人呢,甚至她也是心甘情愿跟随他,现在连作诗的怒气也快没了。华予撇嘴,她把手里最后一口澄沙咽下,就听钟离语调稍许轻快地补充:“不过,对于‘赠友杯’,还有一处需要质疑的地方。”
“倘若是帝君所造,杯底大约不太会刻山君尊号。”
“大概会刻一些,嗯,譬如‘赠友小花’的铭文吧?”
决定了,出门就和他同归于尽!!!
……
用过主人招待的餐饭,道别,出门,华予还是没忍住一脑袋磕向钟离后背,撞完反倒是她自己捂脑袋,泪花痛得差点飚出来:“你现在不是人了吗?为什么还硬得像金刚岩一样啊。”
钟离一怔,华予额角泛了红。
眸光又睨到她腰侧曳动的羽毛配饰,钟离移开视线,伸手轻抚了刹那故友的额头,元素力运转,他的耳畔又响起华予的嘀咕:“我突然想起买冰粉你欠我钱后来我问你要,你一听,伸条胳膊给我说:”
“‘摩拉皆是我的血肉——’”
钟离悠悠接过她的话:“‘你要的话,直接来拿吧。’”
“我怎么拿啊你个小金人!”华予就差没跺脚了,“我一口上去差点把牙崩了,你还很认真问我有没有事,若陀在后面笑得像拉风箱!”
可我如今已经是人身了啊。
寒秋的风拂过钟离的面庞,他郁金色的瞳眸像是蒙了灰。还能有几日?
“还痛吗?”他耐心地问。
“……不痛了。”华予的抱怨逐渐散了,她看向钟离,神采奕奕:“接下来去哪?”
“有名年轻人邀我垂钓。”
“走!”
钟离口中的年轻人是位名叫天叔的老者,虽然对于摩拉克斯来说年轻,但在人类中已经垂垂老矣。
璃月港的海岸不缺肥美的鱼,两人显然是相识已久的钓友,什么雪中君长生仙,说得手握鱼竿的华予眼皮直打架。
她曾见岩王帝君推杯换盏、谈论如何雕琢玉器许多次,每次硬听的结果就是听到睡着,后来干脆变成只团雀在他兜帽里睡得四仰八叉,可惜眼下做不到了。
等钟离和天叔说完,扭头一看,华予已经半攥钓竿,脑袋一歪,人倚旁边礁石睡着了。
钟离解下外衣,披在她身上,衣角垂折在熟睡的少女颊边。天叔问:“要把这孩子先送回去吗?”
钟离摇头:“不必,她来陪我,即便是应付不来的事,也决计不肯走的。”
想到过往,钟离莞尔:“以前,我有夜不能寐的难题不能解,她看我面露疲态,便和另一名朋友邀我去水潭看鱼,结果看了会,她自己倒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