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灏禹懒得理他,招手叫来一个民警,指着打开的洗手台柜子吩咐道:“你们再把这里面三百六十五度好好的再检查一遍。”说完,他也不在原地等着,打算去看一下报案人的情况。
报案人正是死者的丈夫。辖区派出所民警正在询问,看到安灏禹过来,先是敬了个礼然后把记录的问询情况递到对方伸过来的手上。
安灏禹接过来仔细翻看起来:“你继续问。”
笔录上写着,姓名林勇强,44岁,云中市骨科医院护工,安灏禹抬眼打量一下这人,衣着简朴,老实巴交的样子,一看就是个听话的“耙耳朵”。
听到民警让他把刚刚说的再复述一遍,林勇强抹了一把通红的眼睛,哑着嗓子答道:“昨晚我在医院值班,没在家,上午又将就......将就在值班室补了一觉,中午回来的时候......发现了她.......”
“你几点离开医院的?又是几点到的家,还记得吗?”
“11点的样子,医院到家不到40分钟。”
“你家有结过什么仇吗?”
“没有,没有。”林勇强使劲摇着头。
“你老婆的门店呢,生意方面有没有什么问题?”
“这.......这我不知道,那些东西我也不懂。”林勇强想了一下又补充道:“那间门店是和她哥一起一开的。”
安灏禹合上记录本插嘴问道:“你看到尸体,进去洗手间了吗?”
“没......没有。”
“那不是你老婆吗?”安灏禹脸上露出一个不可思议的表情:“你怎么就确定她已经死了,进都不进去看一下?”
“不是......她的嘴.......我.......吓坏了.......”
“11点40左右到家,11点45分打110,吓坏了还记得及时报警,不错。”
安灏禹咧嘴一笑,把手里的记录本还给派出所民警,拍了拍手一回头,发现谢展不知什么时候就站在自己身后不远处,手里还拿着一个透明的证物袋,于是径直走了过去,没再理会林勇强。
“不是......他这是什么,什么意思?我......一直在医院......”
说着,林勇强有点慌乱,伸手一把拉住民警的衣服,急切的问道:“警察同志,到底是谁,这到底是谁做的?!”
“这是什么?”安灏禹指了指他手里的东西。
“一根纤维。”谢展抬手摇了摇证物袋:“洗手台柜子的顶部找到的。”
很细很短的一根纤维,肉眼只能分辨出是近乎浅灰色,其他信息安灏禹反反复复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个所以然:“让人把它和尸体一起送回队里交给技术科进一步检测。”
“小墨把死者的社会关系发过来了。”谢展把眼镜取下来稍微擦拭了一下,接着道:“韩虹,42岁,父母已经不在了,还有一个大她5岁的哥哥韩雄,两兄妹在城区商业中心合伙儿开了一家皮肤护理中心,主要做一些祛斑、抗衰、细胞紧致、绣眉美甲等驻颜美容项目,生意还算不错,财务状况也正常。”
“监控让人拷回去没?”
谢展耸了耸肩:“早上5点这一片就因为电缆迁改停电了。供电部门一周前已经通知了物业,物业也在业主群和每栋的电梯间都贴了公告,11点08分恢复的供电。”
云中美丽人生护理中心。
从春江小区到商业中心大概半小时的路程,两人一路无话。
安灏禹猜想,如果自己不主动说点什么,说不定这人会一直不开口。他性格本就外向,一天话说少了都觉得浑身不对劲儿,于是在地下停车场停好了车坐电梯前往位于三楼的护理中心时,终于忍不住问:“刚才询问林勇强你都听到了?”
谢展点了点头没吱声。
安灏禹又问:“你不是挺聪明的吗?听出什么来没。”
“整个询问过程,他没有称呼过她老婆的名字,提起韩雄的时候说的是她哥。”谢展耸了耸肩,又道:“如果你指的是这个话。”
安灏禹似乎还是觉得不能理解,偏过头看他:“发现自己老婆那个样子,不进去是正常的?”
谢展叹了一口气:“安队,虽然许多案例都表明,夫妻一方受害、另一方是加害者的可能性较大,但韩虹那个样子坐在马桶上,确实有点吓人,你看他明明就是个老实疙瘩,不敢进去其实也说得通。”
安灏禹冷嗤一声脱口反驳:“谢展,我和你关系不怎么样吧,要是你那样坐在卫生间,我都要冲进去先确认你是不是还活着。”
刚一说完,安灏禹就觉得虽然自己极不喜欢谢展,但拿一起共事的同事打这样的比喻,未免显得太没有风度了。
但安灏禹对天发誓,自己绝不是故意的。
“那是因为你是警察。一是对许多情况早已见惯不惊,”谢展却仿佛并不介意,而是转过身将双臂抱在身前,认认真真的回答:“二是救人性命是我们第一要旨。如果因为私人关系而选择不去救人,那你还算是个什么警察?”